上回书说道,屋外嘈杂震天,那算命瞎子目不能视,只是凭着平安符的气息,判断陈鬼脸的所在。
接着立住阴阳探路幡,双手扣在金箍古棺的棺材盖子之上,随即爆喝发力。
只听“啪啪啪”三声脆响,古棺上的三道金箍,顿时断裂。
屋外的东倭妇人本来全部心神都关注在屋顶的战斗之中,忽而耳边传来如此声响。
当即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此刻全然顾不得其他,连忙趿拉着木屐跑到屋内,对算命瞎子出言阻止。
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算命瞎子已经将棺盖掀翻在地,露出满脸狞笑,将手臂伸在半空。
只因他此刻还是笃定陈鬼脸就在其中,所以才肆无忌惮,想要先取了这碍事小子的性命。
殊不知手刚伸到一半,反而是从棺中探出一双枯瘪大手,倒是将他死死攥住。
“什么?”
算命瞎子哪里料到会是这样,顿觉菊头一紧、浑身一凛。
旋即脑中转了一个山路十八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陈鬼脸的圈套。
不但没有抓到这个小子,反倒是误打误撞的开了金箍古棺。
慌乱之间本欲拉出手臂脱身,奈何那枯瘪大手的力道奇大,黑长指甲已经深深嵌在肉里。
更令人胆寒的是,古棺之中还不断散发出阵阵黑色雾气。
那黑雾如米糊般浓稠,却能漂浮着不断向四下蔓延。
算命瞎子那条被抓住的手臂,仅仅触碰到一点,就瞬间干瘪发黑,散发出阵阵腐败恶臭。
“是……尸毒!”
算命瞎子惊呼一声,连忙挥动探路幡。
那原本粗麻布料的幡子,在瞎子术法的加持之下,竟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此刻已由不得他再做细想,只得把心一横,对着发黑中毒的手臂就劈砍下去。
这一招叫做弃车保帅,断臂活命。
只听“咔嚓”一声。
瞎子的手臂齐齐被幡子切断,饶是剧痛无比,也只能咬紧牙关,向后窜出老远,与尸毒保持了一段距离。
棺内古尸得了新鲜手臂,当即拖入棺中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一时间骨骼碎裂之声、獠牙啃食之声响彻整间屋子。
真叫闻者胆寒,听者畏惧。
单说算命瞎子自断一臂,却来不及包扎止血,反而对着东倭妇人言道:“掩住口鼻,速速退后,万万不可触碰尸毒!”
说完,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念有词。
趁着古尸啃食手臂的薄弱空档,竟是从阴阳探路幡中,唤出一黑一白两股气息。
那气息交错盘旋,顺着瞎子手指的方向,直接飞出。
好似绳索般,将古棺从头到尾缠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棺中古尸才察觉不对,对着黑白气息是又捶又打。
可任凭古尸如何嘶吼咆哮,捶打挣扎,也始终突破不了那层黑白结界。
东倭妇人见事态得以控制,当即跪倒在地。
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口中囫囵言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时候未到,多有冒犯。”
此时的陈鬼脸正是躲在古棺旁侧的新棺之中,听着东倭妇人口中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不由一阵反胃。
心说这棺中古尸,放在古代也是一员堂堂战将。
生前威风凛凛,死后却要受东倭人摆布。还要被那妇人如此亲昵的叫唤,真是令人作呕。
殊不知刚在脑中骂了几句,就觉周遭异常。
借着棺缝中微弱光线,就看见那浓稠的尸毒之气,竟顺着缝隙一点点蔓延进新棺之中。
原来算命瞎子虽然用阴阳探路幡罩住了古棺。
可还是有一部分尸毒逸散出来。
好巧不巧,其中几缕毒气就钻进了新棺。
陈鬼脸本想快速掩住口鼻,可这尸毒泼辣异常。
别说吸入胸腹之中,就是沾染一点,也会瞬间化为一副干瘪骨架。
陈鬼脸只觉周身百骸如虫蚁啃食,本来以为就要丧命于此之时。
忽觉怀中二三发出微热气息,竟是兀自对抗起了尸毒。
陈鬼脸那种被虫蚁啃食的感觉,就是身体正在经历腐蚀,又同时经历修复的过程。
“他娘的,小爷幸好有此先天至宝,否则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只不过不知此番献祭,又是何物。”
想到此处,陈鬼脸连忙轻轻动了动胳膊腿儿,生怕少了什么零件。
恰好碰到棺中铺陈的金银玉石器物,皆是一触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陈鬼脸见此,不由暗自庆幸。
只因此番献祭,好在不是器官四肢,而是周遭陪葬财物。
不但捡了一条小命,还没有其他损失。
可没等陈鬼脸高兴多久,怀中二三的温热感觉就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天旋地转,头昏脑涨。
“难不成……是尸毒把周遭的金银器物消耗殆尽了吗……”
陈鬼脸刚有如此念想,就觉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剧痛感觉传遍了全身。
就好似林教头进了牢城管营,直接挨了一百杀威棒一般。
“小爷还有命否?”
“此间何时?”
“小爷又身处何地?”
陈鬼脸脑中混浆浆一团,拼了全力才勉强睁开如铁闸般厚重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