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陈鬼脸躲在新棺之后,看清了来人样貌。
当即周身上下起了一层毛栗子。
只因三三俩俩的脚步声,并不是来人三条腿,而是拄着一根阴阳探路幡。
来人还能是谁?
正是盘州城内,两次为陈鬼脸测字断凶吉的算命瞎子。
陈鬼脸惊的是为何此人会和东倭人来往,奇的是为何又能够隐藏的如此之深。
连忙在脑中闪过与那瞎子的经历过往。
生怕将什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他。
好在两次会面,只有第一次让他知道了锦囊中的全部内容。而那个锦囊之中,除了寻人剪纸,再无其他利害。
至于这第二次青色锦囊中“寒衣节,入公馆,盗取忽达提亲书”,陈鬼脸只在算命瞎子的手心里写过一个“盗”字。
虽是有诗云:“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可世间哪有这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奇人,就算瞎子聪明绝顶,也料想不出锦囊中的其他内容。
陈鬼脸想到此处,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在心底暗骂一句:“他娘的,好在小爷学会了读书写字,不然这次真要吃了大亏。”
不料心底刚刚放松了一下,手指就无意间碰到了棺材上的大红穗头。
要说这穗头,如绒如絮,轻碰一下,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谁知那算命瞎子倒是忽而警觉,一扯阴阳探路幡,对着棺材大喝一声:“是穗头声音!谁在哪里,给老夫滚出来。”
这一喝之下,让东倭妇人和陈鬼脸皆是一惊。
要说那妇人惊骇何事?
只因他见识了黑八爷的手段,领教了高招。本来一只黑猫就难以料理,不曾想这屋中还隐遁一物,如若再来一只帮手白猫,那该如何应付?
至于陈鬼脸,哪有不惊的道理。
谁知道这算命瞎子耳朵如此灵光,况且房间就这么大,哪里还有腾挪周旋的余地。
陈鬼脸身无长技,也就《虫经》之术可窥探局势,接着便是一张巧嘴搅乱东西。
可眼下局势复杂,饶是精明脑子,也是看得云里雾里,捉摸不透。如果真的被逮个正着,哪里还有命在。
以上二人都在胡思乱想,就如同“茶碗扣住黑蜘蛛,明知生擒不敢动。徒手掐住蛇七寸,就算胜了怎脱身?”
但见那东倭妇人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白腻子,显然是胆怯神色,可仗着算命瞎子在一旁掠阵,倒能够宽心几分,于是乎仗着胆子向陈鬼脸这边一步步靠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旁侧的古棺中又是一阵磨牙挠指,接着是“咚咚”撞击棺材板子的声音。
棺上如果没有三道金箍箍着,这一撞之下,里面的东西定会破棺而出。
场面固然骇人,可好在这撞击声音,直震得棺上的大红穗头又是晃动了几下。
那东倭妇人看得真切,也是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停了脚步,回身用蹩脚言语,对着算命瞎子说道:
“大师,你多心了,只是将军急躁,震动了棺上红穗而已。其他并无异样。”
这话说完,没等陈鬼脸心中安定,只听算命瞎子厉声言道:“不对!”
接着提起鼻子,对着周遭嗅了又嗅。
陈鬼脸见状,瞬间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因这个动作他见了很多次。
每当与算命瞎子碰面之时,他都是提鼻乱嗅,然后说一句:“老夫闻你一身土腥味道,当是地煞缠身,不出三日,必有一劫!”
果不其然,算命瞎子嗅完之后,便是咧嘴一笑,对着陈鬼脸这边说道:“小子,别藏了,老夫知道你在这里。”
“他怎么能闻出我的气味?”陈鬼脸听闻大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算命瞎子用探路幡拨开东倭妇人,一步步朝陈鬼脸走来……
陈鬼脸眼见就要暴露,心里竟冒出一个别样念头。
那就是豁上性命,抢下妇人手中的羊皮卷轴提亲书。
管他们有什么猫腻,搞什么名堂。
直接撕毁提亲书,也算是帮着竹剑真人完成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