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倒也不是陈初平猜得多准。
政治就是人性。
季使在朝中四处奔走游说,想要得到更多支持和平的官员和势力站队。
其实若不是之前太后太着急,现在主和的派别她才应该是中流砥柱。
清算太后的时候,太后扶持起来,或者有些来往的那些官员里,尚能用的,被陈初平扶持起来的势力制衡,不能用的早就被废除了,导致季使在云雁举步维艰。
于是渐渐就有人开始接触李欢迟。
在送礼方面他们当真下血本,这她倒是不要白不要。
多见两次以后,就开始谈感情,什么兰麓的春天,鱼豆腐,丝丝糖。
李欢迟心说宋应策上次但凡冲动一点,这些玩意她早就吃上了。陈初平惦记兰麓可不是一两天,上次跟她看地图只差没对着地图流口水了。
她没让自己显得太急迫,钓鱼她多少也懂一些的。
但季使好像真的不着急,从春天到秋天,快一年过去,还是在探她口风。
要知道越拖对陈初平越有利。
一年过去,上次战争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了,新的粮食收上来,国库充实。新兵也练了一年,原先郢国的土地已经完全控制,再养一两年,就是宋应策那边还没商量好,陈初平都要忍不住打过去了。
直到某日,阿九送了她一个红鸡蛋。
那是多多与胡黎第一个孩子的满月礼物,是胡黎家里那边的习俗。
她早上吃多了,暂时拿着把玩没吃下去,季人来的时候,她也没多想,便让她进来了。
来游说她的是季使夫人,据说姓温,但季使名为薄千凡,所以一般管她叫薄夫人。
薄夫人进来照例行了个礼,起身的时候看到她手上的红蛋,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做骇然状:“娘娘手上这物从何而来?”
开始了开始了。
李欢迟故作镇静,淡然道:“本宫与虎贲中郎将之妹素有故交,这是她头胎的满月礼。”
说完,还觉得勾不够直,补充了一句:“怎么了么?”
薄夫人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摇头:“既然……无事。”
接下来她就开始绕过这个话题说别的。
两边都在钓鱼,李欢迟等着看戏快一年,总算等到对方上钩,但还是矜持地熬了对方一会,过了一上午,才有些忧心忡忡地遣开别的宫人,朝她问道:“这红蛋有什么说法么?”
对方等了她半天,终于等到她开口,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装作犹豫许久,才小心问道:“听说娘娘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
李欢迟恍惚了一下,才想起太后假孕那次对外也没解释过,就真当做是掉了一个孩子。
她这一恍惚,比演的效果还好,对方马上顺杆子往上爬,马上说道:“这话本不该外臣来说。”
薄夫人顿了顿,好像在下定决心要不要说。
“这蛋,旁人吃没问题,娘娘吃,却是……”薄夫人话一出口,反而后悔起来,马上又住了口。
“夫人有话还请直言,这一年来本宫自觉待夫人尽显诚意,还有什么话是不能与本宫说的么。”她顺着对方表现出一点着急,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