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陈初平起得很早,今天要祭祖宗天地。
昨日与臣公宴席,他酒都没大醒。
好在这些仪式每年做一遍,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祭祀完就到了中午,下午就开始宫宴,一直到晚上守岁过了午夜才算完。每年这个时候他又闲又忙,忙是程序多,闲是因为这些程序都没什么意义。
而且都会提醒他又过一年了。
又是他一个人过了一年了。
今年不一样,今年是两个人,这几日都下了雪,在屋中很是浪费,他准备晚些再去宴上,吃完饭拉着李欢迟往一个僻静处跑。
这宫中她刚来的时候就在夜行时走遍了,知道他的方向好像是一个冷宫,却不知道带她去那干嘛。
陈初平这人,若放在他家族谱里,大概是很抠门那种。
倒不是说克扣人待遇,偌大的皇宫中,除了住人的部分,别的地方就任由它们腐朽,走了不多时,两边就清冷破败得像是废墟。
行宫那边有自己的产业收入支撑,不然大概也是让他闲置成废墟的命。
“这些地方也太荒凉了吧,怎么都不修一下。”
“又不住人。”他不以为然。
“那你带我来这干嘛?”
“马上夫人就知道了。”他带着李欢迟顺着宫道拐了个弯,眼前柳暗花明,居然是一大片梅林。
李欢迟惊呼出生:“怎么居然在这种些梅树?”
红梅香气清幽,赤红如同朱砂,衬着雪景,似真有一番铮铮傲骨。
“不知是谁种的,不过在宫里种这些东西也是枉然。”陈初平背着手,看她小孩儿一样满眼惊喜地漫步在梅花树丛中,心中得意。
他知道她肯定会喜欢的。
云雁晚雪是很美的景色,不过他出不去,所以也没办法带她出去看,只能在宫中找些不一样的场景。
他步入林中,信手摘了几支开得正好的梅花,又将上面完全盛开的枝桠折下,当作簪子插在她发间。
“辣手摧花,你这家伙真不风雅。”
“风不风雅不是孤说了算么。”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两人在梅林玩得稍晚才去到宴上,这是家宴,所以清河长公主跟陈和安一家都来了。
看到他们进来,陈嫣然挑眉笑道:“你们两个小孩子吗,还插了满脑袋花。”
陈初平头上也被插了几支红梅,李欢迟甚至在他额间贴了一朵花瓣。
只不过走过来的时候掉了。
“闺房之乐,皇姐不懂。”陈初平在满屋人跪地行礼中垂眸淡然入席,脸颊仿佛擦了胭脂。
“是,我不懂。”陈嫣然打了个哆嗦,她这弟弟越来越娘们唧唧了。真不知道这夫妻俩晚上谁在上谁在下。
明明欢嫔也是个娇娇美人,但衬着他就显得老成持重多了。
想想陈初平在前朝可是个大阎王,果然一物还得一物降。
陈嫣然无聊地扫了圈其他人,这宴会看上去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实则在两人进来时氛围就变了,真是有趣。
陈和安赵丽坐在太后那边下首,
“今日还请了画师?”李欢迟看着角落处一人正伏案疾书,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毕竟过年,记录一下。”陈初平懒洋洋地挨着她:“夫人今日可要端庄些,这画要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