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担心被拒绝,这一次的语气都带了一丝恳求。
“豫仁医院对面的星爸爸。”
“可以。”
两人说定了时间,阎君合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生怕会有变数。
郁拾华在旁静静听着,留心着她面上的不解和惶惑,温声道:“没事儿,见一面有何妨,人手带齐。”
“嗯。”
喻姝重新扎了头发,又稍稍描了几笔眉毛,拎上包走了。
“人带到停车场了?”郁拾华拨通了华丘的电话。
“要带上来吗?”
“不必,我下来。”
他看着满是彼此气息的病房,哪里能容许几个陌生男人进来。
还是那句话,豫仁医院是私立的,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郁拾华都能凭着自己心意主宰。
停车场里,蒋廷龙浑身上下都是被修理过的痕迹,眼睛肿得连睁开都很勉强,但他模糊中感觉到了郁拾华的到来。
“他不肯说。”
“越说不肯说,不就越能说明什么吗?”郁拾华看着蒋廷龙和看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蒋廷龙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强势和鄙夷,他也无所谓,烂命一条而已,真被打死反而还送了阎仕淮一份大礼。
他相信,郁拾华同样不蠢。
打死他,有什么用。
车谁都能开。
“不说就关着,有一天会说的。”郁拾华主要想听听华呈口中的发现,对蒋廷龙这样明显的枪不屑一顾。
“明白。”
蒋廷龙愣了愣:“你们不把我交给警方?”他都逃逸了呀,这是京城,他们明目张胆地关押自己?
“警方?”华丘冷笑,又指了指自己,“老子就是警校出来的,收拾你还不够格?”
他早早拿过蒋廷龙的手机,只等破解结果了。
“反正,你说的话不一定真,可手机里的消息,九成不会假。到时,你还有什么价值呢。”
华丘信誓旦旦。
而郁拾华比他还果决,他停留在蒋廷龙身上的时间连十秒钟都没有,反而直接上了另一辆黑车。
蒋廷龙莫名觉得恐惧。
他……会被一直关着?连牢狱都蹲不上?
“你们想知道什么?”他明白,这句话一出,他就彻底输了,连一丝一毫可能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华丘拍了拍他打肿的脸,啧啧叹道:“没看郁总都走了吗……本来你识相点,咱俩皆大欢喜,你有活命的路,我能表现自己的能干,现在……我给你机会有什么用?方便你将来报复我吗?”
他脸冷得没有温度,直接给俩小弟使了个眼色。
“不,不是的……”蒋廷龙的后悔来得很快,但没人稀罕他的话了。他不知道,赣城也好,鹏城也好,里面的生态位和燕京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燕京是真正的牛鬼蛇神万象齐全。
他不幸,惹到了生态位里的金字塔,鹏城和赣城压根不会有的存在。
他更不懂,对郁拾华而言,每和他说一句话,就是浪费时间,要不是刚巧他要来找华呈,他对蒋廷龙哪里会有正眼。
华呈是连夜赶回来的。
此刻正敲着台笔记本电脑,将查出来的信息和资料全部展现完毕。
喻姝的高中生活。
的确称得上多姿多彩,不仅在学校里是个名人,校外也有不少牵扯。
首先是徐茹莲,和那所高中的校长是不远不近的亲戚,一次偶然对外交流活动,她的儿子和喻姝有了交集。
明明是重度自闭症,却格外喜欢喻姝的长相,并愿意与她进行肢体和语言上的交流。
这让徐茹莲动了心思。
喻姝的才貌双全,家境平平,每一项都那么恰到好处。
她许诺了千万彩礼和生孩子的奖励。
“当时,徐茹莲几乎是变相强迫喻小姐的。”华呈斟酌着用词,又调出了医院体检报告。
“喻小姐为了打消徐茹莲的念想,不知一连吃了什么药,在后来的一日去徐茹莲指定的医院进行体检。”
“这是体检报告。”
华呈把报告直接转向了郁拾华。
除了常见的几项,最详细的就是事关生孩子的几个器官,包括但不限于子宫、卵巢。
还有破裂过的膜。
“这次体检距离王越的死亡刚刚一个月。”华呈隐晦提醒。
郁拾华这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细细去看子宫的描述,b超显示很干净完整,无任何异常。
可这不能说明什么。
“郁总,您可以咨询下妇产科医生,这不可能是做过流产手术后一个月的b超影像。”
郁拾华神色淡漠下来。
时间线是清楚的。
因果逻辑很容易推演。
喻姝因为被强,怀上了王越的孩子。她不可能生下来,所以唯一选择是打胎,不是港城就是鹏城。
问题是,时间久远加上她年龄小,选择的必然是私人诊所,即很难留下印记的小医院。
所以这条路是堵死了。
那么,就要从侧面去揣测喻姝的身体情况。
以及,打胎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或许,更早前呢。
流产不是怀孕,只要心够狠,是可以第二天去读书上学的,外人也看不出破绽,就算被觉得虚弱也能以月经的缘由糊弄过去,以郁拾华对喻姝的了解,她估计比这个还狠。
“往前推的话……郁总,我查到了体侧。他们学校的体测偏早,刚好在王越死前一个月半的时间点。”
这虽然没有子宫b超,但验血是能查出来怀孕的。
“我确认过,这场体测是集体活动,不是私人单独前往的,且要录入指纹,很难代测。”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了喻姝的体测报告。
一切如常。
“你的结论是?”郁拾华脸色冰凉起来。
华呈不咸不淡地答:“其他不论,喻小姐在王越死去的前后三个月中,基本没有怀孕可能。如果可以,我愿意当面对质。”
他查得就差刨地三尺了。
特别是拿到最后一份体测报告时,他终究把答案指向了最匪夷所思的那个,排除其他所有后,只剩下这个可能。
因为没有怀孕,所以没有痕迹。
多么讽刺。
多么顺理成章。
郁拾华切换了屏幕,看向另一份令徐茹莲放弃掉这个儿子喜欢的‘玩具’的体检报告,月经紊乱,激素水平偏低,且是多囊。
对于根本目的是孩子的徐茹莲说,喻姝彻底出了局。
她从来都把希望寄托在孙辈上。
她不能容许儿媳妇的身体有什么不谐的地方。
当面对质?
郁拾华语气微含讥诮:“她怕是和你对质不起来。其他还有吗?”
“卫杉和她一所高中,当时追求地很猛烈。”
是,那是个二愣子。
郁拾华同样懒得多看一眼。
只是任凭他怎么平静自己的心境,铺天盖地的质疑挡不住地充斥着整个胸腔,喻姝是在骗他吗?
她是拿强女干怀孕的事情欺骗他吗?
郁拾华眼里渐渐变得森冷,又不停劝说着自己应该问她要个答案,她是否还会以沉默相对?
他越想越是齿冷,不知不觉地开始复盘她那日与自己坦诚的点滴细节。
她的神情,一直有着苦痛和躲避,是对回忆的害怕还是单纯害怕自己编造的谎言不能过关?
她的言语,比起往常的沉默多了几分流畅,那么可怕的事,照样用了三言两语来陈述。
她……
到底骗了自己什么?!
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
越想越是崩溃,在彻底的崩坏到来前,郁拾华以强大的心智稳住了自己情绪的洪水。
他的表情消散成了平淡。
问问她。
听听她的说辞。
她马上回来了。
*
和郁拾华的冰火两重天比,喻姝压根没料到自己的心境会在这一次碰面后全线溃败。
他有百分之一的预计,而她毫无准备。
阎君合给人的印象儒雅而冷漠,比之付襄硬装出来的文质彬彬,他看起来更不近人情,也懒得虚与委蛇。
只是喻姝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似是要望破她的躯体,直望到天际深处去,那么悠远沉重。
“您可以直说。”
她礼貌得体地捧着自己这杯饮料,微微一笑。
阎君合摇了摇头:“我怕你不愿意接受,然后转身走掉。”他唇角泛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打扰喻姝的生活,在尘埃落定后拿着铁证胸有成竹,而不是像此刻般,自己都畏手畏脚。
“接受什么?”喻姝真心不解。
阎君合:“真相。”
“您放心,确定是真相的话,我一定可以接受。”真相再残忍,也比虚假的谎言好,她愿意活在真实的残破中,也不想苟且在虚无的美梦里。
“我不知道,真相与否需要您的协助。”阎君合知道她不会给自己打太极的机会,逼不得已下他直接道,“可以给我几根头发吗?或者唾液也可以?”
喻姝的思绪停滞下来。
头发?唾液?
这……
这不是亲子鉴定的材料?
荒唐而无法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她如释重负般笑:“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想要我的dNA,但是抱歉,从我私人角度看,您的要求很可疑。若非您看起来还算有理智,我确实会直接离开。”
“这是我亡妻的照片。”
阎君合望着对面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连笑的弧度都那么像,可惜她没继承阿裳那对梨涡。
亲眼所见,果真比照片上更生动,更有相似感。
亡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