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就是个愣头青,
一身行头三十块钱就能打发咯。
从山里出来时候还不知道,
这越大的都市,
看人就越表面。
在外面混了三年,
我还是只有俩发小是真心朋友。
小韩漂亮,
小时候就是十里八乡争着定娃娃亲的姑娘。
但她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是闲不住的款,
偷鸡抓鱼一把好手,
你让我和小韩待上一下午基本是纯遭罪。
阿郑不一样,
他在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
也静得下心思。
教书先生说,
他是能考大学的材料。
什么是大学?
我问老师,
老师说考上就能有未来,
就能过上好日子。
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好过,
和阿郑踢踢球,
帮小韩带带饭,
我想我不用上什么大学,
直到某一天阿郑忽然问我,
“老段,你想好自己未来要干啥子不?”
“以后?”
“对,等我们长大之后。”
我没想过,
就说还是打猎摸鱼吧。
阿郑没反驳,
就说你想出去看看么。
“上哪?”
阿郑那时候看着天,
脸上是我不能理解的笑容,
好久之后他深吸口气,
“去山外的世界看看,我和小韩约好要出去打工。你来吗?”
我其实不想离开这儿的,
但小韩也去,
阿郑也去,
我两个最好的朋友要走,
江湖义气我不能不跟啊。
后来阿郑上了大学,
小韩在厂里帮工,
我就隔三差五带大人物上山打打猎,
我们三人租了个平间,
日子过得还凑合。
我喜欢小韩,
她喜欢阿郑,
我知道。
我清楚自己没文化没水平配不上她,
小韩工作之余会去成人晚校,
听说要考老师。
我是真为她高兴,
在我们山里,
那教书先生都是顶体面的人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稳稳过着,
阿郑上完大学成了管理人员,
小韩如愿以偿当了老师,
我也在他俩扶持下开了家酒馆,
带人打些统治局允许的野味谋生。
小韩长开了,
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圆圆脸蛋,
一双小鹿眼藏不住的灵气。
阿郑理所当然成了她的新郎,
婚礼那天我喝了很多酒,
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太阳离开地球,
世界被黑暗吞噬。
他夫妻俩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多,
我有点跟不上他们节奏了。
不过好在我酒馆生意兴隆,
迎来送往也算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我捡起儿时爱好,
一门心思扑在山上,
觥筹交错间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我听人说搁外面,
酒馆老板都得起个什么诨名,
高端又洋气那种。
我没什么见识,
挠破头皮也想不出来。
正巧酒馆电视剧播篮球,
我看一高大威猛的选手叫戈登。
“叫戈登吧。”
我跟阿郑喝酒后吹水,
“咱别的没有,就有膀子力气,有酒量。”
阿郑笑说豪气,
豪气么?
我看向一边笑眼盈盈的小韩,
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在回家的路上把这个问题想了又想,
这世上的爱情就像路边的野花,
兴许这朵没了还有下一朵,
但下一朵,
毕竟不是这一朵了。
我没来由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