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今没了巡丁的差使,身份上只是莱观的长随,言语上也是极为恭敬。
“人模人样的,做个班头倒是堪用!”
转而又说道,
“名字也好,赞商横,三郎曾赞老襄名承勖,恰有襄助承公之意,你这名字倒与老襄一样应景,我也夸上一夸,伤横也要有些分寸才好!”
不等智全宝继续说下去,宗淑又来插话,心里也是嘀咕,师兄这个直心眼,岂能当着外人面说这些,若是有心者传出去,将来便是祸事。
莱观则鼻观口,口观心似乎没听见智全宝指桑骂槐的暗讽横玮。
只听宗淑说道,
“这小哥儿倒也是知根知底,通叟兄只管用,至于如何用都是福昌县的事务,莫说我们几个,旁人也无缘置喙。”
又回头对这汉子说道,
“日后这福昌地界还有劳小哥关照了。”
这汉子哪里不知道这几位是什么人,听宗淑这么说,知道自己的事已经确定,又是恭恭敬敬的下拜。
“不必如此,”
宗淑又对莱观说道,
“那便请这小哥儿换了青袍衫,领了役籍,挑选几个得力人随我办事,”
又叮嘱智全宝,
“师兄,回头也交办一声,福昌县报送厢军的应募名册,将赞兄弟拣阅了,如此材量,便是按着兵样评定也是上募,如今师兄正是急需用人,一切也该遴选提用!”
这才是莱观的核心用意,毕竟野六儿乃是智全宝推荐的人选,虽然殁在任上导致福昌县的总捕出缺,但是莱观即便有亲近人也该知会智全宝,除非智全宝并无异议,莱观这才敢用。
这也并非是智全宝权柄胜于莱观,莱观乃是福昌县的正印官,只是任命个衙役的头目,一言可决之,只是这衙役好听点是公人,其实就是到衙前服役的丁户,既然是服杂役,不止没有薪资报酬,更是没有出身的。
比如智全宝便是先入了厢军,才兼差寿安县总捕,这厢军都头并无什么实权,却实实在在有军职在身,如此才有晋升提拔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若是莱观擅自用自己人填了野六儿空出来的阙,智全宝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在想让这捕头想拿到厢军的军职,只要智全宝不点头那就想都别想,即便是承公等人也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捕快,让智全宝难堪。
因此莱观才拐弯抹角的引见了自己人,还好言好语的应承,便是不想因此与智全宝生出什么嫌隙来。
果然莱观闻言也是立刻上道的说道,
“尝闻元三儿、奎九儿两位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可否请一些人来到福昌县委屈做个捕快,壮班还缺个班头,也实在无人担当的起。”
“这还要我师兄做主,只是不知通叟兄需要几人?”
“若是十个有出身的如何?”
智全宝当然明白莱观的意思,略作思忖道,
“十五个吧,我这了二一添作五都等着贵县报上来了!”
这就是旁人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交易,智全宝也不能把手底下的闲汉都无缘无故安插到各衙门去,莱观本意是因为赞商横的事,他愿意照顾智全宝这边十个人进衙门,还将这十个人都与赞商横一起报送厢军请定军职,但是智全宝大笔一挥,只要福昌县接手十五个人,他这边便给福昌县三十个厢军军职的名额。
如此,莱观更不会推辞,两全其美的事,落到实际还是他福昌县落了更多好处。
宗淑这时候又掏出几个银馃子来,
“既然打算是探视未亡人,还请通叟兄遣人置办些致奠与日常用度,咱们尽快办事!”
莱观将宗淑的手推了回来,
“人是我福昌县的人,事是我福昌县的事,哪里需要用到你的钱,福昌县如今缺的是衙门和人手,钱粮却是不缺,我便让人办理,也办些席面来,咱们今日就草草应付,来日再好好醉一场!”
这赞商横也是个会办事的,并非如外表般是个莽夫,只看几个人吃饭的功夫,他已经置办了一体周到之物,除了致奠用的纸镪及牲仪还有许多实用物件。
这纸镪乃是大肇兴起来的冥币,乃是出殡发丧烧埋所用,中夏丧仪有烧七习俗,亡人殒身之日起,每七日为一个祭日,便要烧埋一场,若是烧七逢初七、十七、廿七这些日子,更是所谓冲七或犯七,所谓逢七有灾,冲七有难,更是要推迟一日祭奠,还要到灵柩前开纸伞、插纸旗来避过灾劫。
而这些,这赞商横也都考虑周到,除了准备着些,便是香烛也都备下许多,上好的香烛一般人家哪里用得起,更何况这是要七七四十九日不能断的,于是也准备了两个箩筐。
至于纸扎的金银馃子,也是寻得上好铺子采买的好料,只看金银漆色都是里外里涂得均匀乍一看竟如真的一般,至于麻纸做的宝钱也是采买了不下百斤,还有七八匹的白麻布,数十双细麻鞋。
这些都是丧葬用物,照顾了死人,更不能怠慢活人。
采买的应用之物都是寻常人家实用的,绝无花里胡哨的面子货,比如大小套了四五个的上好木料的澡盆、脸盆,两口铁锅,百十斤好松炭,其余白盐、胡椒、团茶等虽不是上等料,却也是中人之家日常离不开的,还有拿麻布包起来的布料,都是可作成衣的罗缎,如此也足够使用些时日了。
衙门里七八个公人,牵来四五匹骡马才把这些物件装下了,然后便往野六儿家而去。
前面有熟悉门户的公人,宗淑的长随领路,宗淑也不骑马,由县衙的主簿陪着,后面赞商横领着队伍,他也不使别的兵器,只把铁尺藏在青袍后腰处,一副憨憨的神态看不出破绽,倒也是个伶俐人。
才走了三四条巷子,便有长随领着个闲汉过来,这闲汉倒是认得宗淑,
“三郎君,那泼皮早上才斗了一场,这过了午又领着人来了,咱们盯着,只是护着野六儿嫂嫂和两个娃娃,任由他把灵堂打了个乌七八糟!”
宗淑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瞧瞧叮嘱一声,只看到我们到了巷子口,便让邻里都跑出来闹腾,仔细不要伤到性命!”
这主簿也是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宗淑也是感慨,还是读书人心眼多啊!
这闲汉心里也在嘀咕,莫要伤人性命,那岂不是说这无赖便是不动手,也该让他沾上血吗?这些读书人心是真黑啊,又是同情起那泼皮来,可惜了,只怕明年的今天便是你这厮的忌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