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明白了大哥的用意,樱柠眼睛眨了一眨,像树懒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大哥转身将院子里两个轻飘飘没什么质量的磁场捏在手里,将他们按进院子中竹编鸡屋中饲养的肉鸡身上,樱柠被他从肩上抱在怀里,兄妹两人静静地看众人抢救那男人。
男人头部被砸,鼻子和耳道都有鲜血流出,仔细看的话他的脑袋上还有一块似乎被砸得凹下去的痕迹,可是被众人从废墟里拉出来之后没有多久就苏醒了。
围观的人都觉得他实在是命大,当围观者们抢着上前看他的伤势时,大家发现他好像被砸的大脑出了什么问题,已经年近三十的他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年迈的老母亲就喊“奶奶”。
“这怎么回事?这怎么跟二嫂叫‘奶奶’?”
“你看他头上被砸得都凹陷下去了,我估摸着别是砸坏了……”
“我看也是!”
“肯定是的,之前造的孽……”
有人立刻撞了一下这人的后背,大家眨眨眼,对视之间彼此确定了某些不能言说的结论。
那老奶奶被这么一叫也震惊不已,这段时间她总是有事没事就想坐在院子里,她老觉得听见了走失了几个月的孙子就在她的身边喊她,他把这事告诉了儿子,却没想到儿子说她人老了发昏,并总是将一些她并不记得做过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讲,有些事她听儿子讲了两三遍,却发现他讲的次次都有些不一样,并且她这并不良善的儿子还总是拦着她去找自己的孙子。
“奶奶!奶奶!我是小宝啊!”
周围的邻居们被这男人的“童言稚语”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凌晨寒凉的冷风一吹,大家便都觉得瘆得慌,即使是探知欲已经旺盛到了极点,可是在那男人盯着他们看的时候还是会叫他们手臂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也愣了一下的老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试探性地问:“小宝?小宝?小宝!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怀里的青年咧开嘴大声嚎哭起来,但是他却没有接话说出自己的具体位置。
“竟还算聪明。”
抱着樱柠的陆扶光少有地赞赏了一句,樱柠却并不明白这稀奇的赞赏从何而来。
众人看着那么一个大老爷们被砸得跟小孩一样皆唏嘘不已,他们大多都知道这户人家的孙子前段时间走丢了,现如今真是祸不单行,周围即使再破烂的房子都没有坍塌,独独塌了他们一家,早就有人说过他们家的新房子是用“死人钱”盖起来的,且盖的时候房子过于方正,门窗又小的奇怪,更不用说几个月前又有供电局在他家门口的反弓路上直直的立了一根水泥电线杆,这下子果然出了事。
原本都严守不能在人前说人家长里短这一礼数的老邻居们都忍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直到救护车拉走了那青年,大家又开始正大光明地接着议论,总归当晚有这样大的地震大家都是不敢回家睡得,干脆取了家里的军大衣各自坐在门口聊了起来,等到了第二天一早,耀阳刚起的时候,才有人在这门楼口指指点点议论的时候,隐约地觉着这门楼废墟起各自都对着这有可能有尸体的废墟讲了一晚上闲话,竟没有人敢抬起那水泥板。
“报警吧?这
“谁敢报?他们一家人就剩下三口了,这里面能压着谁啊?这邻居间也没听说少了人啊?要是警察来了没人怎么办?”
“是啊是啊,报假警是不是要坐牢啊……”
“哎呀!你们忘啦!是不是那个小三?”
说话的人在说到“小三”这词的时候只做了个口型,但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终于有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但那水泥板并非三两人空手能抬动的,然而问询围观者们谁愿意帮忙时,大多数人却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当着尸体的面说了一晚上这家人的长短,现在都很有一些心虚,好不容易找人抬起了水泥板,在一阵惊恐的呼声中,那女人早已经凉透了的趴扶状尸体混着干涸的血液和尘土硬邦邦的出现在大家的失业中。
樱柠可没心思看那女人,她早早地就被大哥送回家了,沿路虽然到处都是穿着单薄却不敢回家的人,但是并没有见到有人受伤,或者是被掩埋的,好像确实只有那小男孩一家受了这个灾,她知道这一定也是大哥的本事了。
“这个男孩刚刚一瞬间就知道全人类都不该知道的事情,蔓延出来的时间线里有一条因为他的这一变化甚至使人类发现了我们的本体存在。”大哥淡淡道。
“发现了又能怎样呢?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未开化的生物罢了。”
“人类于你我而言虽然就像可以一脚踩死的小老鼠,但是老鼠即便没有智慧,也能杀死不少人类,如果又了进化成为高级智慧的机遇,那么伤害我们也就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人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也都没能让老鼠灭绝呢,记住,动物园里看动物,一定要隔着玻璃和栏杆的。”
趴在他强壮臂膀上的樱柠迅速找到了他说的那条时间分支,那个男孩在触及她的磁场之后便果断抛弃杀生之仇佯装无恙地逃窜了,他通过刚刚从樱柠那里“沾”得到的磁场能量和知识让自己越变越强,在被樱柠兄妹们发现之前占用了一个年老将死的物理教授的躯体,不仅当着全球记者的面提出了一系列非凡的构想,且推翻了梵贝星人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一些错误观念,因此震惊了整个人类世界,人类实现了越级进化。
即便最后他们抓住了这个男孩,泯灭了他的磁场,他泄漏的物理知识也已经铺天盖地的被传播出去,影响了整个星球科学家的研究方向,从而让他们几年人之内就到了宇宙中的梵贝星云。
不过夏虫知道了冰的存在之后迎来的就只会有灭亡,但这灭亡并非来源于梵贝。
在人类到去宇宙勘探这星云之前,地球就因为高速发展带出的各种伦理问题陷入了一场世界大战,最后人类的高能武器被反人类的势力集体开启,人类和这颗星球的其他生物几乎一瞬间灭亡,人类仅剩的不多的后代因为缺少存活资源在辐射中灭亡了。
冬天河边的堤坝上冷风更甚,樱柠坐在大哥的肩膀上,看着地上映出来的影子,他俩像一个缓缓移动的小山,在这个寒夜里冷静地交流一个文明种族的兴亡。
“还好有大哥。大哥,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走一世呢?有你在的话我一定不会再被淹死或者被烧死的。”
想着好事儿,樱柠便美滋滋地笑起来。
“我一直都在,但是有些东西你一定要经历的,不然所谓的喜怒哀乐你都不能真切地感受到的。而且,人类需要我们学习的也很多,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吗?后面你会经历到的,长夜漫漫,方才将始,不是吗?我亲爱的妹妹。”
带着樱柠回到了李家的时候,站在已经恢复秩序的家门口,樱柠还是有点不想让大哥走,她抓住大哥的脑袋不肯下来。
“几年后你到我的小草场时,我请你吃青稞饼好吗?”陆扶光无奈地哄着。
“哼,好吧。”
有点不满意的自己爬下来,樱柠颠颠地去找自己熟睡的肉身了,她回头看见了站在人堆里的太太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樱柠兄妹俩都没有去躲开。
当着太太的面,樱柠熟练地回到自己被爷爷抱着熟睡的肉身,太太看后,又转过来看向陆扶光。
“别来无恙,芳景。”
他微微笑着颔首,不等回复便消失了。
因着李母的孕肚绝对不能叫外人见到的原因,全家人在夜里便都冒着还有余震的风险回到了家里,好在此前父子俩耗时耗力焊起来的防震床有着绝对信得过的质量,因此小夫妻和樱柠睡到了防震床上之后,余下的三位老人便无所谓的回自己屋继续睡了。
当樱柠睡了一觉起来时,就看见太太正穿着她提前准备好的绸缎布匹寿衣,踮着小脚在院子里闭着眼对着朝阳高唱“请神歌”。
不知道是不是她年轻乞讨流浪之前老家的方言,这些唱词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就连活了几世的樱柠都听不懂她到底在唱什么。
奶奶靠在小厨房的台阶上,皱着眉一脸不能直视的样子看着,她用浑圆的肩膀怂怂爷爷,被撞得心口痛的爷爷也没敢去阻拦自己时常发作的老娘,一家人就无奈的伴着太太的诡异地请神歌吃了个异常安静的早餐。
凌晨的地震在当天中午就有当地新闻报道了,新闻上漂亮的女主持人面无表情地读出了伤亡人数和损失。
“竟然只有极少数房屋倒塌?之一人身亡?我妹妹电话说海边起了好大的浪呢,眼瞅着到岸边了又退回去了,她们村的大喇叭叫了一夜,村民们都吓死了,明明几个人都看见了跟山一样高的大浪,而且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如果潮水突然飞快后退了,那一定是有海啸的,结果一村人活活等了一夜,都上了屋顶了,也没看见海啸来,真是奇了!”
作为海边女儿的李母很不理解妹妹说的这场自然消退的海浪,这时候家里的男人们都按计划去抓鸽子了,只有老的少的和孕妇在家,餐桌上终于按时吃饭的奶奶倒吃得有些不香了。她把筷子放在碗边上,用围裙当成手绢抹了一下嘴,便很有些担心地用手抱着腿,做出长辈说话的派头来。
“小万啊,开春了你就要待产了,别在上阁楼了,我怕还有余震呢,前些年大房那边整个村子震得七七八八,几乎家家都空了房了,哎,灭了多少门户哟!”她双手拍掌,好像这样能增加一些言语的力量似的,渲染着她对这场事故的感慨。
“虽然奇了怪了大房那么大的土地一点事也没有,人也都好好的,但是我们啊还是小心点,楼下这个床你睡着我跟你爸都安心,邻居们说实话也早就看出来了,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跟你爸去走动走动,应该是没事的,我看刘子他妈也想要孙子呢,她应该是不敢为了奖金举报的,咱们这些邻居不像街上的村委会的知青们,他们都是读书读傻了的,心眼坏透了,我们都是老实人家,这段时间就放心住着吧。”
这些话做媳妇的没有不答应的。
“嗯,妈,我听说街上有个怀了六个月了,还被抓去打掉的?”
“是啊!还是被她的妯娌举报的!这一家人呢还!”
“妯娌举报?为什么啊?就为了那点儿钱?亲戚都不做了?”妈妈吓得筷子都放下了,“自家人举报自家人,听都没有听说过。”
“还能因为啥,嫉妒呗!她妯娌比她还早进门呢,这人家怀了二胎了,她连个蛋都放生不出来,她自己假装说漏嘴举报的。”
“啊?这真是坏了良心了……”
“这还哪到哪儿!她们那个婆婆啊更不是省心的,这女人的大闺女小时候给婆婆带,就老是哭,她们小夫妻连夜抱了去医院才知道小孩子肚子上被戳了好几针,针都按进肚子里了!是你大叔给救下来的,这孩子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奶奶提起这位“大叔”很是光荣,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大叔只是当年马路对面的部队医院的主治医生,按照姓氏的“字”排辈分的话,他是跟爸爸一个辈分的,因为樱柠小时候也是他发现的血管瘤,所以被奶奶强制认作了亲戚,手术后没多久就被调走了,现如今已经是县医院的副院长了,而且更不一般的是,他自小就患有小儿麻痹,完全靠自强不息才从一个赤贫的农家子弟变成了当地最年轻的副院长,而他成为院长也就是早晚的事。
在一边听闲话的樱柠终于吃饱了,她抹抹嘴,摸摸妈妈的肚子后便笑着跑了,妈妈看着被摸得油乎乎的衣服,拿起筷子去要去抽她的小手,这那还能赶上,便也只能无奈地骂了一句。
“小混蛋!”
跑了老远的樱柠转身去自家小卖部里顺了个羽毛毽子,早早地就要往学校去。妈妈看着走路也不好好走,还在边走边踢毽子的小姑娘,她看见女儿的头发又可以扎起来了,她很久没有好好看这丫头了,见她一头越来越厚的头发被她自己用手扒拉成两个歪歪扭扭的牛角辫,这么走两步踢一下毽子,脑袋上的小辫子便跟着弹跳起来。
“也没人教她扎辫子的呀,她怎么会的?”
“肯定是她户口本上的妈教的呗,不是真娘俩,倒像是亲娘俩,都臭美!”
奶奶利索地收拾碗筷自顾自地说道,也没有没注意到妈妈听到“户口本”时有点不自在的眼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春末夏初之时,樱柠有了弟弟,那天她被爸爸从学校里接到医院,看到了丑丑的新生儿,樱柠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脚,想起口袋里还有自己吃的水果糖,便好心地与他分享了一颗。
小孩子当然不能吃糖,婴儿当时就被迫咳起来,幸亏还是在医院里,婴儿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某位来探望的亲戚在大家都在庆幸孩子没事儿时,冷冷地看着樱柠说了一句。
“这小女孩嫉妒弟弟呢,你怕家里大人不要你了是吧?你以为没有弟弟大家都疼你了是吧?”
樱柠目瞪口呆,但是爸爸却没怪她,反而因着某些樱柠不知道的其他原因,当场就跟那个他名义上的长辈吵了起来。
第一次见爸爸没有了不正经的微笑,反而有些愤怒地与那人认真吵起来,眼看着说风凉话的老太婆被狼狈地赶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樱柠和新来这家的弟弟一起哭了起来。这可把家里人吓坏了,弟弟哭是不舒服的哭,樱柠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哭,这么突然就哭起来把爸爸妈妈都吓到了,他们不约而同想到女儿户口的事情,便有些心虚地去安慰起来。
两个年轻人面对面无言地用眼神确定对方都没有说漏过嘴,便也放下了心,毕竟女儿已经渐渐懂事了,真较真起来,又是乱事一桩。
之后的一年里,樱柠一家四口都躲在老海边的外婆家里,也是为了避免被街道发现拉去罚款,他们只有躲得远远远远地躲到乡下才行。也是这一年,爸爸带领一家人在海边除了十几天的野草,将承包下来的厂房收拾了出来,而樱柠在这片厂房里,也将有非同一般的奇妙经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