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齐追出列道,“如今失城六年未取,百朝会上附属藩国也不免生出轻视之心,长久以此必要生出事端,到时契独也养精蓄锐,积蓄实力,若是漠西沦丧,境内百姓皆要落入敌人马蹄之下。”
众臣各执一词,朝堂上一时吵做一团。
祁王侧眸看向一旁的梁召云,只见他懒懒地耷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指尖描着笏板棱线。
待朝臣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时,梁召云轻飘飘地开口道:“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朝堂之中登时一静,众人目光同时集聚到梁召云身上。
梁召云道:“廪州今年境内连续丰收,此时粮仓正充盈,何不从廪州调取粮食。”
付百生侧头道:“昀王多年未曾入朝,自是不懂其中门道,廪州是大境粮仓,还需供应均南与华中两道,若是再负担漠西军粮,定是吃不消的。”
“那便让廪州负担漠西军粮,雍左道此次负责均南华中两道,漠西盛产果脯与麻茶,雍左道又濒临外海,以此抵债,岂不三全其美。”
萧蔺顿时豁然,雍左道可是江枫延外祖家的地盘。
萧蔺当即道:“臣以为可行!如此一来漠西战事可缓,雍左道也不吃亏,大境百姓也不必勒紧裤腰带从嘴边省粮!”
高珏张口争辩道:“但是军饷不足……”
齐追当即喝道:“国库如今难道连一百万贯也拿不出来?敢问尚书大人这账是如何算的!前两年国库税银一千多万贯,如今怎就穷成这样!”
高珏被叱得双手直抖,道:“前两年是前两年,侯爷站着说话倒是轻巧,这几年朝中诸事大宴哪样不花钱?是臣不想掏钱吗?臣想啊,但臣能吗?臣也得为来年开支做打算啊!”
齐追一甩袖子,当即下跪面朝圣人:“那不若从齐家开始,削减月银,全部供给漠西边城,我大昭男儿在前线冲锋陷阵,若是不吃饱肚子,我等在这夏阳城里也是良心难安,食不下咽!”
高珏气得胡子直抖:“宁远侯!你……”
圣人瞧着齐追,片刻后,倏尔笑道:“宁远侯忧国忧民,体恤将士乃我大昭之福。”
他的目光移向高珏,道:“今年宫中诸事开支削减,定要解除漠西将士后顾之忧。”
高珏面色一变再变,祁王也脸色难看至极。
“但是,”圣人话音一顿,看向众臣,声音也沉了许多,“既然此次作战大境全力支持,可若是太子不能大捷,便按军法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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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微微亮起金光,今日天色阴沉,云层散落下的光线稀薄昏暝,路上白霜未化,冷风落在脸上,带着些寒意。
梁召云缓缓走下台阶,紫色衣袂随风翻飞。
虫玉裹得严严实实,身上兜着一件粉色大袄,小脸白皙如玉,站在那里跟个桃露香团似的。
他瞪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踮着脚往丹青门里张望。
远远瞧见梁召云出来,便蹦跳着想要跑上去,还未走出两步,便被后面猿臂蜂腰的男人拽住了后颈,毫不留情地拖了回来。
虫玉被提溜起来不高兴,瞪着那男人道:“坏白韶,大冰块儿,快放我下来!”
白韶掐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地道:“丹青门内闲人不可擅闯,也不可大声喧哗。”
虫玉不高兴,嘴巴被捏得话也说不清,只能瞪着眼踢腿。
白韶将他丢到马车里,道:“闭嘴。”
虫玉将手塞进袖袋里,白韶冷着脸瞧他:“你在乱丢虫子,我今晚回去便把他们挨个烧死。”
虫玉气得两眼泛红:“讨厌鬼白韶!”
白韶一把将车帘放下,道:“再嚷一句我现在就把你虫子捏死。”
梁召云踏出丹青门,白韶走上前将氅衣抖开披在他的肩上。
还未上马车,就见陈正惜面色不虞地走过来,声音难掩怒气:“云儿!”
梁召云脚步微顿,侧眸瞧着他,勾唇道:“舅舅呢,怎么了?”
陈正惜听他声音还打着弯,心里的火劲儿蹭蹭往上涨,但是丹青门前往来人多,他不好发作,只能上前一步,沉声道:“一会儿去我府上!”
梁召云挑挑眉,踏上座椅丢了个“好”字。
陈正惜瞧着他这副模样,有气难发,猛甩衣袖气得胡子直抖。
梁召云进到马车里,瞧见虫玉忿忿地坐在车里生闷气,想要拿扇子敲他脑袋,又想起来扇子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只能抬手弹了一下,道:“哟,这是怎么了?”
虫玉扁着嘴告状:“公子,白韶欺负我,威胁我,我真的很不喜欢他!”
白韶站在外面听到虫玉告状,抽了抽嘴角。
梁召云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坐到一旁的位置上懒洋洋地道:“哦?那你喜欢谁?我给你找来?”
虫玉想了想,道:“我喜欢五儿姐姐!”
梁召云闻言支着脑袋想了少顷,道:“有点儿难。”
虫玉闻言一脸失望,“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面朝里面数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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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立在丹青门旁,眼深如墨地盯着马车渐行渐远。
一旁的付百生面色也不大好看,负手道:“七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祁王收回视线,缓声道:“好鸟还是死鸟,来日才能见分晓。”
他兜着氅衣走在宫道上,瞧着天上的孤雁,道:“天寒了,漠西那边的仗要打得难了。”
付百生明白此话何意,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掉萧家和漠西。
他负手轻声道:“战场刀剑无眼,生死也是兵家常事。”
祁王侧眸与他对视一眼,但笑不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