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随行带了香料,萧棠在车厢中翻找的时候瞧见了座椅下放着的赤色七弦古琴。
沈溪芷喜爱弹琴,萧棠在夏阳城时与她交好,对于琴器也略通一二。
这琴以梧桐作面,杉木做底,通体髹紫漆,上雕浮云,下錾草木,再想起那晚音若佩鸣,便知这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她抬指轻轻摸了一下,触感微凉,也越发确定这人不是个普通人。
萧棠将琴放好,找到香料跳下了车。
虫玉翻动着粗枝上串着的兔子,火焰将兔肉烤地滋滋冒油,馋得虫玉直流口水。
萧棠将香料和细盐撒上去,也闻得肚子直叫。
她用刀卸下条大兔腿,十分识眼色地奉给了云公子,云公子赞赏地瞧了她一眼,抬手接过来。
虫玉吃得满嘴流油:“好吃!”
萧棠蹲在他身边,也吃得一嘴都是油,她正欲说话,忽而耳朵一动,当即拽着虫玉躲到了一边。
一根白羽三棱扁平箭斜插在两人对面的火堆旁。
萧棠瞧着那箭的来处,只见黑暗处涌出来十余个身穿粗衣的大汉。
为首的大汉三十多岁的模样,身形高大,面上带着青色的胡茬,头上挽着潦草的髻子,因着天热,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袒露着一片黑红的胸乳。
他瞧着火堆上的兔肉,耸了耸鼻尖道:“哟,兔肉!香得很呢!”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萧棠身上,道:“小娘子,不请哥哥们吃些?”
萧棠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是瞧着那箭矢的成色形状,再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官府朝廷的人。
再加之他们人数并不多,身上又背着行囊箭器,那也应该不是专门在此地拦截的土匪。
八成就是途经此处的匪寇或强盗。
萧棠心思飞转,将他们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没有说话,抬眼看向了一旁树下的云公子。
却见这云公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专心啃着手里的兔腿。
萧棠将嘴里的兔子肉咽下,一副怯怯地模样道:“可……可以吧。”
为首的男子瞧着她这模样笑出了声,抬步上前,阔着身子坐到火堆旁的石块儿上。
他抬手将萧棠手里的兔子肉夺下来尝了一口,赞声道:“烤得外焦里嫩的,香!”
他招呼着身后那群人道:“愣着干嘛,小娘子都让我们吃了!不吃岂不是不识好意?”
身后的那几个大汉闻言也笑着上前分食兔肉,顺手夺了虫玉手里的兔腿。
虫玉没吃饱,发觉被人夺了好吃的,一脸委屈地看向萧棠。
萧棠瞧着他那可怜样,抬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虫玉看萧棠不能为他出气,也不顾这一堆凶神恶煞的大汉子,起身便跑到对面,委屈巴巴地道:“公子,我可以撕了他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