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跌跌撞撞跟着大家从母亲的坟地回到家中,看着杂乱不堪的堂屋,范强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怆,号啕大哭起来。
直至日头落山,隔壁的大婶偷偷来到家中,为二人做好晚饭,又哄着范荣进入梦乡。
两兄弟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多少时日,除了隔壁大婶偶尔背着人来做顿晚饭,其余时间都是将就。饿了,就把红薯扔进灶膛,烧到表皮发黑,剥皮吃;渴了,就拿起水瓢到水缸舀水喝…
范父一瘸一拐的进入家门时,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邋遢的孩子,呆坐在杂乱的院中。他大步走向孩子旁边的石桌,将包袱放到石桌上,掏出一包被压得变形成渣的糕点。然后抄起扫把开始打扫,又把两兄弟拾掇干净,便出门而去。
此后的十几天都是范父到饭点就回家做饭,吃完饭便出门,每天晚上范父都会带回很多粮食。
“我记得最后一次看见父亲是一个深夜,他跟往常一样叮嘱我,无论将来面临什么处境,都要坚强的活下去,还说从第二天开始,他就要出去重新组建戏班,继续赚钱,以后到大伯家吃饭。”
范父离开之后,两兄弟就按要求去大伯家吃饭,大伯一家没有阻止范荣外出玩耍,从大人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村里最近发生的怪事。
平日里聚集在村中小庙前,扯闲篇的那群妇女,接连无缘无故的生病,嗓门最大的人咳嗽不止,最爱串门的人满脸脓疮,最快到达庙前的人双耳失聪,最嘴碎的人口不能言…
大医院,土郎中都对那些病症束手无策,大家说那不是病,是她们的报应。渐渐的,往日人声鼎沸的小庙前,变得门可罗雀。
当所有人以为这场天谴就此结束时,范氏祠堂起了一场大火,不仅把雕梁画栋的木制房屋烧成灰炭,也将祖宗的牌位,传世的祖谱,继承的族规,全部化为灰烬。
次日范氏族长召集全部族人到祠堂旧址,包括以往不准入祠堂的女人,就连两岁的范荣都被范大伯抱到现场,族长大发雷霆,勒令所有族人出钱出力重修祠堂。
一提到钱,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不对,族长,当初戏子老三出师的时候就说过,他负责修葺祠堂,现在怎么让我们出钱?”
“就是,否则族里这么多年轻人,哪能轮到他去学艺赚钱?我们不出。”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才风光几天,就敢出尔反尔,以后真赚了大钱,还不把咱们这些泥腿子亲戚忘得一干二净。”
“……”
范大伯眼看大家个个群情激愤,矛头全部指向自家,马上把坐在脖子上的范荣抱在怀里,大声喊道:
“停!我家三弟啥时候说修葺祠堂的钱由他出了?赖子,你说!”
被点名的赖子没有回话,只是不屑的斜眼看着范大伯。
“说不出来是吧?他是可怜族里那些无人赡养的老人,出钱让他们养老的,啥时候说那是修葺祠堂的?问问站在你后边的爹娘,他们敢说你那残疾的叔爷,不是靠他的接济活下来的?忘恩负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