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帮我过生辰?”秦双笑诧异道。
“怎么?你不过?”白染衣睨了她一眼。
“过!当然过!”秦双笑叉着腰,“那你可要陪我好好的玩儿,不许骂我呛我!”
“自然。”
棠月走过来,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既有都察院解决徐氏,又是小秦的生辰。大家都陪你一起过吧!”
秦双笑“哼”了一声:“我可是个小福星。”
她自从来到顺天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辰了。从前每年都是爹娘精心为她准备了一桌的好吃的,再为她准备好些礼物。
从前在生辰这天,是她和父母关系最融洽的一天。因为父母会无条件的纵容她一切的无理取闹,而她也会不自觉的软下脾气变得懂事孝顺。
今年生辰难得热闹,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秦双笑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走在街上东张西望,就这样玩似的走了很长一段路。再回头一看却发现后面没剩几个人了。
她不满道:“怎么就剩你俩了?”
白染衣凉凉道:“你一个人的生辰,带着我们东奔西走。他们累了,自己找乐子了。礼物应该不会缺,你回王府就能看到。”
“那你俩怎么不走?”
东方的环戒恰好在这时轻微震动了下,他抱歉的笑笑:“我先离开一会儿,有点事要处理。”
白染衣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陪着她。”
东方颔首。他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只是挑的位置隐蔽,只有自己能看见她们。
秦双笑问白染衣:“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白染衣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卓嫂的吩咐,要我陪你过生辰。”
“哦。”秦双笑的回音有些失落。
白染衣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她过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陪着一个小丫头四处闲逛,她本应该回神明庙休息休息。
今日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她有些疲累。
但卓嫂那句“小秦再没过过生辰了”似乎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她自外婆去世之后也再没过过生日了。
到了现在,不止生日,她什么节日都不怎么过。也许会像七夕那日一样出去走走,但绝不会有任何特殊节日特殊对待的想法。除了清明与新年。
但她想,秦双笑或许是很喜欢热闹的。
说来也巧,今日刚好是中秋。街上挂了不少兔子灯,有些大户人家已经开始在能人巧匠那儿订下一批特别又精致的兔子灯。
桂香幽幽飘来,秦双笑无意间一抬头,看见了圆溜溜的月亮。
她忽然有点想家了。
在她发呆之际,白染衣买了一盏兔子灯递到她眼前:“礼物。”
秦双笑回过神,看着面前小巧可爱的灯笼又有些发愣。她飞速地眨了眨眼,接过长柄攥在手里。
“要吃月饼吗?”白染衣看了一眼糕点铺子。
“吃。”
白染衣点头,领着她进到铺子里,随她挑选。
秦双笑捣乱似的挑了好些稀奇古怪且价格不低的月饼,拿到白染衣面前道:“付钱。”
白染衣觑了她一眼,干脆利落的付好钱,转身道:“全部吃完,否则还钱。”
秦双笑得逞的笑起来:“好呀。”
出了铺子后,秦双笑手里提着灯,怀里抱着月饼,一边走一边嚼着。
白染衣看了一会儿,道:“徐敬年出事,秦家也被翻出来。对你家这支恐有连累,你经历特殊,回去的话能帮一把。”
秦双笑突然停住了脚步,刚要拿月饼的手垂了下来。
白染衣站在她身旁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秦双笑的眼泪瞬间就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出来。她哭着喊道:“他们怎么不来接我了?怎么突然听我的话了?我想回家了啊!”
她也不顾什么面子了,把憋了好久的责怪和失落全部倒了出来。她蹲在街边上一边哭一边骂。
“过的什么生辰,一点也不开心!从前不用我多说都有一桌的美食等着我,有许多人陪我玩,容忍我。怎么离了家,所有人都对我不屑一顾了啊!我可是堂堂秦氏千金,是秦府所有人都不敢惹的小霸王,怎么到了顺天还有人欺负我啊!”
她把头埋进胳膊里:“我想我爹娘了,只有他们是对我最好的,我想干嘛就干嘛,只有对着他们,我的赌气和出走才最管用。”
“我错了,我真的想回去了。”她大哭着:“顺天太大了,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不喜欢这里。”
她憋太久了,本身又情感充沛,蹲在边上哭的夸张又难过。白染衣挡在她身前,隔绝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白染衣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议论自己,说她和徐敬年不清不楚,定然也不是个好人。
秦双笑又骂起来:“什么狗屁友情爱情,死的死走的走,婚姻都是捆住我的枷锁。只有家人是最好的!”她抹了抹泪站起来,情绪发泄似的质问白染衣:“你说,是不是?!”
白染衣依旧站着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她的情况跟秦双笑完全不一样。她就像无根的浮萍,去到哪儿哪儿就能成为她的家。她在今天彻底确定了,她的父母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所有关于亲情的情感羁绊在外婆去世的那天就已经断了干净。从此,她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感情带来的波动了。
但她还是“嗯”了一声,给了秦双笑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没有了家,但秦双笑还有。
她失望了,别人还有希望。
白染衣并不羡慕,她只是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秦双笑哭的惊天动地,收的也十分迅速。她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忽然决定道:“我要回家。等到徐敬年这事尘埃落定,我就立刻回家,没有人能拦得了我。”
就像她当初溜出家一样,谁都别想拦住她。
秦双笑风风火火,哭完就彻底结束了。仿佛当初的那些别扭和赌气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她想干嘛就干嘛。
“你不是说你和我情况差不多吗,那你也早点回去吧,家里还有爹娘疼你呢。我看你和我确实差不多,大概除了爹娘也没多少人肯真的付出真心又能始终陪在身边的了。”
她忽然变得像个长者,故作深沉道:“还是家里好。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饭菜永远都是热的。”
她还没有嫁人也没有承担过任何生活的重担,自然觉得家就是最好的避风港。但有一点确实不错,只要父母还在,那就永远有支持。
白染衣见她的情绪来去匆匆,有些哭笑不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小丫头的自我开解能力真的很不错。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她自己。
她坦然接受了所有,接受了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也接受了和他人幸福家庭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