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何不去他经常前往之处守株待兔?”
明砚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微微拧紧眉,眼神里有些许不赞同。
容昭笑起来:“青楼楚馆鱼龙混杂,你看我这一身可还行?”
她抬起手,靛蓝色的锦袍被风扬起,眉眼含笑,在日光下愈发清晰。
明砚舟颔首:“尚可,不过……”
“既如此,那便走吧!”不等他说完,容昭便截下他的话头,转身便走。
那道魂微微一怔,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汴京城的青楼楚馆都在运河河畔,夜色渐浓,这一整条街上灯火通明。
河畔有火树银花盛开,照得水面上宛如星河一般。
运河中央有几条画舫,此刻正传出袅袅乐声,奢靡至极!
馆舍门口,不少穿戴花枝招展的烟花女子挥舞着手绢,正朝着路过的男子娇笑。
有大胆些的,更是当街揽起了客人。
香风阵阵。
可这连绵着望不见尽头的馆舍,哪一间才是明骁舟常去的?
容昭犯了难,时间已晚,她索性提步走进了街口那间食铺中。
早膳仅用了几口,之后便再未用过餐食。
她示意明砚舟先坐,抬手叫来跑堂的小厮,要了碗素面。
未等多久,小厮便端着面过来了。
他娴熟地将碗端出来,又抽出筷子递给她。
容昭接过,道了声“谢”。
小厮忙道:“小郎君客气了,您慢用。”说完便要离去。
身后那小郎君却开口叫住了他。
以为有什么吩咐,小厮赶紧跑过去。
只见那清秀的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笑道:“这位小哥,与你打听些事。”
她本就是英气的长相,做男装时便更是风流倜傥。
那小厮见状顿时眉开眼笑:“您请说。”
容昭放低了声音,听着便如青涩的少年郎君:“我从外乡来,对汴京城虽不大熟悉。但也听闻城中烟花之地的赫赫盛名,故而想请教下小哥儿,前头哪处馆舍最是出名?”
那小厮闻言,还有何不明白的?他只道是哪家的富贵郎君出来游玩,想见识下花街柳巷的乐趣,便笑道:“汴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青楼便是烟雨楼了,里头的姑娘鲜嫩,琴棋书画无有不会,但这价格也高些。”
容昭眼睛一亮,从小厮的角度望过去,便只当她来了兴致,于是更为卖力:“烟雨楼中的歌舞乐曲俱是最佳,但小的听闻近些日子,这花魁娘子倒是不露面了。”
“花魁娘子?”
“对,”小厮挠了挠头:“小的也没见过,只听说她长得极为貌美,一曲霓裳舞更是收得红绡不知数啊!”
“小哥儿这话似是有些夸张,天下当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容昭佯装不信。
明砚舟闻言不由笑起来。
他坐在一旁,虽不看她,却也难以忽视她的存在感。
果见那小厮辩解道:“当真有!”
“你又未曾见到过,又如何知晓?旁人夸大之词,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容昭不在意地一笑,低头搅了搅面。
香油味混着葱香传来,还真引得她食指大动。
那小厮看着桌上的银子,只觉得要离他远去,他急急道:“小的句句属实!”
见容昭并不回答,只低头吃了口面,他更是着急,而眼前却突然驶过一辆马车。
那小厮眸光亮起,他有些兴奋地指着外头:“小郎君,您看那辆马车,亲王制式的!”
容昭倏然间抬头,顺着他的指向望出去,只见那辆马车极为奢华,用材考究、雕工精美,便是那垂下的流苏都整齐的看不出一丝参差。
耳边那小厮含笑的声音传来:“那是泰亲王府的马车,便是泰亲王,也是花魁娘子的裙下之臣呢!”
容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碎银子递给他:“既泰亲王都对她青睐有加,那定是极为貌美的。这是赏银,有劳你为我介绍。”
“小郎君客气了。”他双手接下,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容昭并没有走,她仍细细地吃着面,脸上溅到一滴汤汁,她恍若未觉。
明砚舟拧眉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容昭,脸颊上擦一下。”
“怎么了?”那女子闻言抬眼,一脸疑惑。
“溅到了些许汤汁。”
容昭面色有些红,她抬起手擦了下:“还有吗?”
明砚舟颔首,见她数次都未能擦净,终于伸出手,轻声道:“别动。”
容昭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伸来,随后轻轻在她的面上拭了下。
接着,那郎君低沉的声音幢幢入耳:“好了。”
他收回手,指腹不自觉地轻拧。
耳畔微红。
容昭用完面,提步便朝烟雨楼而去。
一路上不知拒绝了多少女子的盛情邀请,两人鼻腔内尽是她们手绢上浓重的熏香。
衣袍上似乎也沾染了些脂粉气,明砚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耳边乐声、鼓声交杂,待终于走到烟雨楼门口之时,容昭才松了口气。
早有姑娘看见了她,见容昭站在门口并不进来,便娇笑着来请她。
“小郎君,我们烟雨楼中的姑娘都很知趣,您可要进来玩一玩儿啊?”
那女子饱满的身躯紧紧贴着容昭,使她狠狠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被拽着朝内走去。
里面更是热闹。
舞池中那仅着薄纱的女子正踏着鼓点跳舞,一颦一笑皆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