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门外，踌躇了半晌，也不敢推门进去。
他怕，是他太过自负了，所以，所以才没有护好二人的孩子。
他推开门进去，唐婉平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红润些了的脸色，如今苍白的可怕。
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虽然有些内敛，但面对他，还是愿意展开笑颜，也还是会耍小脾气的。
那双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河，每当她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他就觉得，这世上的好东西，都该是她的。
他曾经以为，就算不能一辈子让她保持这样清澈的眼神，在他在位之时，应该也是可以的，可以暂时让她无忧无虑。
可是他没做到，此时的她眼神空洞洞的，呆呆的盯着一处，像个被抽空灵魂的木偶。
她都婢女劝她：“娘娘，您好歹喝一口水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受不住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红月，是不是我天生福薄，是不是我天生，就不能拥有，不能拥有.......”
“我的母妃，也是这样早早的离我而去，如今我的孩子也是这样，我知道我留不住的，我什么都留不住的，可是，红月，我是真心想留住这个孩子。”
“他已经会动，他在我的肚子里，我能感觉到的，我知道，我是个没什么福气，也没什么运气的人，你知道吗，昨日，昨日陛下说，如果，如果我能生下这个孩子，我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以为我没听见，其实我听见了的，我只是不敢应，我怕我应了，支撑不了这样的好福气，总会失去些什么东西。”
“红月，失去什么我都能接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他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这么离开了，他会不会恨我？”
红月早已泪流满面：“娘娘，娘娘不会的娘娘，小皇子一定不会怨您的，他知道您不是故意的。”
“红月......”她的声音又沙又哑，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清脆：“我为什么哭不出来？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几乎是有些崩溃：“我为什么哭不出来，我不是个好母亲，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红月拦不住她的手，只能哭着求她：“娘娘，娘娘您不要这样娘娘。”
红月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自家娘娘，温婉又良善，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什么要落得如今的下场？
沈骁寒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挪了。
看着她痛苦，难受，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过。
听完了她的叙述，不知何时，脸颊上已经全是泪水的痕迹。
愧疚，纠结，不安，心疼。
最终，他还是冲了过去，就坐在她床边，握住她冰凉到没有一丝人气的手。
尽管她要恨他也没关系，他看不得，他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就已经痛彻心扉。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婉婉，是我对不起你。”
唐婉坐起身来，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捶打着他的肩膀：“沈骁寒，你怎么才来？”
他紧紧的拥抱她，嗓音颤抖，带了些哽咽：“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