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雨村时，为了逼她面对内心，谢坚是如此咄咄逼人。
“谢坚，我讨厌你！”
程瑶拔下头上的发簪对准谢坚，哭着说道。
讨厌他一步步逼近狭窄的心房，从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
讨厌他就那样闯入她的生命，不让她有一丝后退与犹豫。
“我知道。”
少年极浅地笑了一声，却是一点也不避开，甚至还一步步逼近程瑶，直到尖锐的发簪抵上了他的腰，硬是在程瑶的挣扎中把她抱在了怀里，冷冷道：
“恨我吗？有多恨？”
“有我对你辗转反侧，思之入骨那般的恨吗？”
“程瑶，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春梦对象就是你，一个如此普通的凡女。无数次午夜梦回，我睁着眼醒来，意识回笼，看着自己因为你而动情，像只愚蠢的动物。”
少年靡靡的声音就在程瑶耳边响起，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锁骨，咬上了她的唇。
如同被暗夜爬行的动物缠住，阴暗潮湿，即使是吻也透着丝丝苦涩与难言的欲。
“放开我！”
程瑶狠狠推开了他，却突然被两人之间凸起的东西抵住。
谢坚左手紧紧握住了簪尖，死死地拉着程瑶的手，将尖锐的簪子顶部对着自己的腹部直直捅了下去。
无法挣脱也动弹不得，谢坚攥着程瑶的手，骨节发白，一簪又一簪直冲自己的要害，毫不留情。
“这簪是还你救我之恩。”
“这簪是还你善待我之情。”
“程瑶，不管再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揭穿你被你母亲抛弃的事实。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才是密不可分的家人。程瑶，你恨我吧，恨的越深越好，恨到骨血里，我也好有机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月白色的袍子早就被血液浸透，谢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够了。”
程瑶指尖颤抖着，慌不择路地扔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发簪。
“你是在心疼我吗？”谢坚精致的丹凤眼里漾起浅浅的欢喜。
“我只是怕被官府发现伤人，我讨厌你，谢坚！”程瑶咬着唇，说道。
“那你哭什么？”
谢坚抬起冷白指腹轻轻拭去程瑶眼角的泪珠，满不在乎道：“这世界上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不过，程瑶，你应该恨我才对。”
“我谢坚向来自私霸道惯了，什么东西都要独一份的，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即便是恨，你也只能恨我一个人。”
少年专注的眼神就那样牢牢锁定她，像是一匹孤狼锁定了自己的猎物，至死方休，天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星光。
程瑶几乎是仓皇地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真是霸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谢坚这么霸道的人。
就连恨，都如此霸道。
她讨厌谢坚，却不可避免地被他言语中浓烈如墨的感情所吸引。
习惯性地对人善意给她引来了一头恶狼，一头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恶狼。
连亲生母亲都会抛弃她，真的会有人愿意永远永远坚定地陪在她身边吗？
害怕黑暗，缺乏安全感，程瑶不敢去信，却又被谢坚一次又一次打动。
第一次尝到甜的，是在小雨村，谢坚带着她去集市上，给她买了一盒栗子糕。
金黄软糯，满满一盒，放在手心里轻微的重。
“栗子糕那么甜的东西，你怎么那么喜欢吃，小心把牙吃坏。”谢坚时常在她耳边叮咛道，控制着分量，不敢让她吃太多。
程瑶背过身，小心翼翼将偷藏的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嘟囔道:“很好吃的。”
是甜的。
她人生中第一次尝到甜这种味道是谢坚给予她的，虽然有时会伴随着苦涩。
但没有人再像谢坚一样那么坚定地选择她。
这世界纷纷扰扰，没有一个人像他，可以代替他在身边。
因为有过被亲人抛弃的经历，她害怕任何亲密关系，用温暖的外表铸起高高的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