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气氛随着陈梓言的话落,死一般的沉寂了下来,好好的一场和解局,居然走到了这步境地。
寿国良也知今日是彻底触及了发小陈梓言的软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在得知鲍明辉是那个出卖陈梓言,且在其背后捅刀子的叛徒时,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维护他。
心想这鲍明辉又不是不知道高曼妮在梓言心中的重要性,可他依旧还是选择了背后捅刀子,为什么呀?
可伤害已经造成了,而时光也不能倒流,难道说为了这个伤害,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吗?
思及此,他缓了缓语气看向陈梓言说道:“梓言,你我兄弟发小二十年,我真的不想看到咱们走到分崩离析的这一天,我知道明辉他做错了,我也不该站他那边说话,可是我还是想说,伤害既已造成咱们该做的是应该是向前看,而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说罢,他微红了眼眶,看向了发小陈梓言。他是真的真的,很珍惜他们打小的情分。
陈梓言心中瞬时涌起一抹悲凉,他看着寿国良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道:“寿国良,你也会说咱们兄弟发小二十年了……若你在不知道鲍明辉对我所做的事之前这么说无可厚非,我不会怨怪你,可你在知道了他对我做了什么,却仍旧还在替他辩解,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今天换作受伤的人是你,是他在背后捅你刀子出卖你,害得你与心爱的女人走到了离婚这一步,而我亦选择跟你现在这样维护他,请问你又作何感想?”
寿国良被发小说的一时语塞,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但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这段友情:“梓言,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难道就因为这件事而破裂吗?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天吧……”
面对寿国良一如既往的道德绑架与和稀泥,陈梓言勾唇扯了扯嘴角,笑的是一脸凄然。
他哀痛的闭上了眼眸,许久,随着眸子再度睁开,哀痛早已消弭。
到底是时移世易,像有些人有些关系该扔的扔,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错误既已铸成,就该勇于面对。
……
这般想着,他复又开口道:“鲍明辉,寿国良,咱们二十年的兄弟发小就走到这里吧,念着过去的情分,只要你们不舞到我面前来,我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但若是哪个不长眼不知死活的,非要闹到我跟前来,就休怪我不念情分出手狠辣了,你们好自为之,今晚的招待我很满意,我走了你们自便……”
话落,他抬手整了整西装袖口,接着斜视了一眼张韶华,眼眸内闪过一丝似笑非笑,而后擦肩而过出了包厢。
这一眼乜得张韶华整个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周身即泛起一抹鸡皮疙瘩,只觉得眼前的大姐夫陈梓言,犹如那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随着陈梓言的离开,包厢里的气氛更是冷到了一个极点,寿国良怎么也没想到和解不成,反而还失去了二十年的兄弟发小。
他们三个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思及此,他痛心疾首的冲着鲍明辉怒喊道:“鲍明辉啊鲍明辉,你怎么是这种人呢?!咱们三从小光屁股长大,纵使再怎么闹矛盾,嬉笑打闹的也就过去了,为什么你要在梓言背后捅刀子,为什么要成为他母亲手中的一柄利刃去伤害他?梓言他的脾气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可这次他却这般决绝的舍了咱们二十年的兄弟发小情分,足见得他有多么地寒心,噢,就你的林墨涵是你的命,她高曼妮就不是梓言的命了吗?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唉!”
一番话说下来让一旁的张韶华瞬时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由得自内心深处泛起一抹后悔。
她扶了扶额头,闭上眼兀自腹诽中:“哎呀,合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张韶华啊张韶华,你说你好端端地瞎凑什么热闹呢?哎呀……”
半晌,耳畔忽传来丈夫疾言厉色的斥责声:“张韶华,这么晚了你不在家你跑这来是干嘛的?啊?我们男人的聚会关你们女人什么事?还有,你都没搞清楚状况就指责起梓言来,你怎么想的啊?”
寿国良罕见地冲着妻子疾言厉色,若非她一头撞了进来,若非她没搞清状况,梓言又怎会说出咱们二十年的兄弟发小就走到这里吧的这话来?
张韶华立时被吼得委屈不已:“我,我看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我,我担心你嘛……”
这还是自与丈夫结婚十余载,他第一次这般的疾言厉色,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很不适应,不由得微红了眼眶。
……
可在气头上的寿国良哪里听得进妻子的解释,在他看来,妻子的出现才是压垮他们兄弟发小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着她的眼泪,他也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几不可察的厌弃感。
思及此,他放缓口气说道:“今晚之事于情于理都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家原不该介入的,可你不仅介入甚至还于梓言起了冲突,你要知道他是你的大姐夫,若非他的资助,你们张家断不会有今日的生活水平,幸得你嫁与了我,否则我都不敢想梓言在盛怒之下会怎么对待你们,韶华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当梓言是曾经那个于立庭呢?你先回去吧,我跟明辉还有话说……”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家了……”张韶华闻言,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瓣,自知理亏的她,遂乖顺的离开了包厢。
半晌,他抬手轻拍鲍明辉的肩头,吁了一口气道:“明辉啊,你也莫怪我刚在韶华面前没给你留面子,实在是你出圈了,你明知道梓言的狗脾气……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滴水不漏,如今搞成这样,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鲍明辉无波无澜的任由寿国良在那喋喋不休,此刻的他没心情也不想说话,兀自管自个在脑海中滚动着刚才陈梓言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自己受伤不要紧,可他的涵涵不能因此而受伤啊,哪怕,她那般绝情的跟自己离了婚,甚至连儿子也不要了,他依然还是爱着她!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外滩江边,
陈梓言孤独的站在那吹着冷风,整个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今晚上他不光失去了友情,更失去了那个纯粹的自己!
回想在包厢冲着张韶华说的那些话,令他的心很是不舒服,他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资助小五念书,以及因酒后毁了张露浓的清白娶她进门,都是他真心而为之!
可如今,随着他的那些话说出口,一切都变了味道!他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人憎鬼厌的德性呢?
这般想着,他终是泣不成声,遂冲着江面嘶吼咆哮:“呵……于立庭也好陈梓言也罢,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始终是那个不配拥有幸福的人……哈哈哈哈……”
这是他今晚上第二次失控地大哭,这并不符合他的作风,他打小就明白这眼泪是最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