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后派人通传,要见皇后和纪间蕊,这场闹剧才结束。
宋妈妈派人将姬荀骓送走,然后和纪间蕊去了明明堂。
太后听完原委,吩咐宫人:“把镜子挪到皇后那儿去。”
皇后想,太后让她照镜子,是指责她僭越?
她连忙沉默地伏下身,把额头贴在冰冷的地上请罪。
不用狡辩,在太后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愚蠢。
先帝是多么温柔多情的人,他的后宫是多么豪横诡谲的地方,然而都被太后所向披靡一一踏平了。
和姬太后论阴谋诡计,姬太后就是阴谋诡计的祖宗。
太后道:“皇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也看看镜中的别人。”
皇后屏住呼吸照镜子……
就连她也不太喜欢此时此刻的自己。
说起美貌,她虽比不上纪间蕊,可也能赛过后宫的群芳,就连陈妃也不如她。
她眼神热切,脸上有种病态的亢奋。发髻是松的,衣衫是凌乱的。因为当时纪间蕊的屋外乱成一团,双方的推搡和拉扯也波及到了她。
镜子里的,是个美人,却是个有点不堪,气急败坏的美人,哪有一点皇后的母仪之尊?
她刚想收回视线,却瞥到了镜中的纪间蕊。
她就端坐在那里。
穿着上午的那件衣裙,一丝不苟。
发髻整齐,珠钗都在原来的位置,就连胭脂都显得一分不增,一分不减。
这里是他们女子的世界,上至太后,下至侍女,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没换过衣装,也不曾重新梳妆。
她和从前一样,上午陪着太后,中午去小歇,太后对她随叫随到,她什么时候来,都和先前那趟的装束一模一样。
那是明明堂所有人都熟悉的纪娘子,就算这里的人喜欢她,对她和姬荀骓发生点事充满理解,也全然用不上,因为很显然,她和姬荀骓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一天,和纪间蕊从前进宫来的每一天都一样,毫无分别。
所有人的眼都是明亮的,心更是明亮的。
皇后收回眼神,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她明白了,太后让她照镜子,不是指责她僭越,而是无声打她的脸。
她在心里喊,怎么可能,纪间蕊是怎么做到的,姬荀骓更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没有疯狂的思念,他会中途折返;如果没有迫切的惦记,他会置宫规不顾?
堂堂韩王,像只猴又像只壁虎,爬树又翻窗的,他到底图什么呀,总不能说是为了把她引出来?
姬荀骓简直不是男人,他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太后轻描淡写说:“皇后扞卫宫规,谁敢指责和诟病,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