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家新贵不是挺赞成的吗。
皇帝的意思是说,你们不付出、不做实事,不建立功业,就知道两嘴一撇,歪曲事实。
乐宗一看敲打得也差不多了,又朝离他不远的卫国公道:“卫国公身经百战,平日里还有你怕的吗?”
卫国公最怕他老婆,人人都知道。
卫国公非常得意:“回禀陛下,臣最怕臣家中的老妻,她一生气,就拿鞋子砸我。
具体要看什么鞋。有的鞋还好,有的鞋上面镶嵌了东西,砸起人来可疼了。”
乐宗笑笑,“卫国公武将出身,死都不怕,还怕妻子。”
卫国公道:“回禀陛下,怕死和怕妻子明明是两回事嘛。
我老大哥在世的时候,曾经和熊搏斗过,连熊也不怕的人,还怕老鼠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武将都懂,文臣却不懂,不是拿鞋子砸文臣的脸吗。
大臣们纷纷表态,“怕死”和“怕当众说话”是两回事。
御史的话不难反驳,那几个新贵也不足为惧。
但‘恐人症’就只有端木浅一个人有,其他人不曾有也不曾见过,那谁还信呢?
乐宗又问姬荀骓:“从地方到玉京,韩王见过形形色色的官员,有没有见过紧张到像临淄王这种程度的?”
姬荀骓实话实说:“回禀陛下,臣认为,人人都有紧张的时候,都有紧张的一面。
如果让臣像陛下那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背篇文章,别说是文章了,就算是诗,臣也会紧张。
臣在地方上见过一位同僚,人有才干,差事当得也好,但在人多的情况下,的确会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那天对于临淄王述职时的情形,臣不陌生,臣不仅见过,而且不止一桩两桩。”
非常好。
姬荀骓什么样的官员没见过。
让既有阅历又有身份的姬荀骓来说,才能令人信服。
再说了,如果端木浅能够远离朝堂,这不也很合姬家人的心思吗。
姬荀骓又何乐而不为呢。
乐宗又道:“可是我朝学子考中进士后,都要通过吏部的面试和复试,才能授予官职。
过于紧张的是怎么通过吏部面试的?”
吏部的面试里,有“身”和“言”两项标准。
“身”这一项,是看人的相貌和体格。
“言”这一项,则是看人的口齿和谈吐。
姬荀骓想,接下来让他怎么答,这不是个坑吗。
他该说是吏部太松,没有严格选拔;还是该说有的学子蒙混过关,通过了吏部的面试?
转念又想,既然是吏部的事,陛下为什么不直接问吏部,而是要跳过吏部尚书询问他呢。
是怕吏部的回答没有他的回答来得妥帖周全?
陛下爱护端木浅,对朝中有恐人症的官员只会更加理解。
既不会责备吏部,更不会苛刻地对待那些有恐人症的官员。
“陛下,如果说相貌和体格,那是一目了然的,选拔得相当严格。
如果说口齿和谈吐这道标准,面试时间有限,也没法大聊特聊,不像人的外表那么明显。
学子们一路考上来不容易,而且事实也证明。
有的同僚,虽然没法在多数人面前谈吐自如,但有才干,肯付出,做实事,不失为陛下的好臣子。
而从古到今历朝历代的官员,有的能说会道,但在人品、官声、能力等方面不足的,不也有吗。”
大臣们不得不佩服韩王。
韩王一说到好臣子,便都是陛下的;
说到不足的臣子,那都是历朝历代的。
能顾到各方面的体面,让各方面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