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修士的多样性。
虽然长盛算不上清修苦行,但比起谢家的声色犬马,他们还是相当寡的。
谢寻起身迎接,坐下,让人打水给几人洗手,看茶,一样样折腾过去,只差没让他们去沐浴焚香,就是嵇舟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们可走了。”
“劳烦二位跑这一趟,我这待客之礼可不能失了。”这位家主温雅地笑着,又叫来些小辈。
“行了,别玩那么多花架子。”嵇舟挥手示意还要给他捏肩揉腿的婢女下去,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谢寻:“伊炀的那东西,你是怎么想的。”
“无定老祖何必问我,谢家在这件事上必然是要考虑多数人的利益的。”
嵇舟来试探他,他反而去试探嵇舟和落长天的口风,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在这互相玩聊斋呢。
谢寻大乘中期修为,确实不比他们那么急,昨天看似跟着崔睿帮腔,但也只是帮腔并非出头,进可攻退可守,态度依旧不明。
“血鼎炉的时候你谢家弟子折损不少,那桓鸾至今亦在北地活得好好的,你就没什么想法?”嵇舟挑眉问道。
谢寻意义不明的笑了声:“若说与魔修妖修两族的恩怨,别说我们几个大些的世家,便是边缘小姓也有血海深仇,逝者已逝,还是活的人更重要不是吗。”
谢家大概就是这种这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了,俗称墙头草。
这种人最是令人讨厌,但又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嵇舟再次试着套了几次话都被软绵绵驳回来,觉得没意思,起身便要离开。
“无定老祖何必如此匆匆,时至午时,现在让您从这宅院中出去,岂不被人猜忌我谢家与您发生了什么龃龉。”谢寻招招手,马上有人不由分说将他三人迎去另一间屋子。
云母屏风隔开里外两道,点着沉水香的博山香炉将内室熏出云山雾绕的朦胧氛围,墙上的字画,地上人高的花瓶一眼便知是名器,桌上的食盒碟碗也价值不菲,婢女们安静地进进出出,不多时,一桌珍馐嘉宴便呈现在三人面前。
这高端会所一样的环境让宋曦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这时谢寻才慢悠悠从隔壁屋过来,带着几个衣饰繁复,同他有几分像的年轻人进来。
“还不见过老祖和尊上。”
那些人行礼时,他又看着宋曦:“落道友这些年也收了弟子,兰芝玉树比我谢氏子弟亦是不差。”
“谢前辈谬赞,晚辈比之几位公子小姐还差得远。”这种社交场合虽然宋曦不怂,但也并不喜欢。
也可能是她平民的阴暗想法,但从这院子到人,无不在显示一种摄人的气派。
谢寻看她似乎有些眼色还好说话,忽然就对她和蔼可亲,拉着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做得就像他是她爹娘的远房亲戚一样。
指着自家那几个小辈一一给她介绍,就差没拉着人去拜把子结金兰了。
“你那把戏收收,别看到个年轻人就想收归谢家。”嵇舟看不下去,打断了谢寻的认亲。
“老祖如何这样说话,这不是对年轻人的欣赏吗,眼看这世间不久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东西除了指望自家后人们争气,还有什么所求呢。”他说得情思恳切,好像真是为后辈殚精竭虑的长辈。
拉扯了这半天,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谢寻这才让三人入席。
不过他那些小辈,似乎是习惯站在他身后服侍的。
宋曦身后两个青年是对双胞胎,一名谢清流,一名谢清宴,两人面容如同名字般清俊疏朗,是对双胞胎,也差不多是金丹的修为。
嵇舟和落长天身后也站着数名美人,俱是谢家直系子弟,修为金丹到化神不等,共通点是温柔贤淑,貌美如花。
谢家双胞胎一左一右温声细语帮她剥螃蟹,不时低声说着笑话或是别的什么趣事逗她。虽然挺享受的,但他们时不时会碰到她的肩膀和手背就让她有点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