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安静得有些尴尬。
一只柔软温热的手自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轻拍一下。
丁雷莫名其妙地见着君呈松浑身杀气和戾气一收,甚至露出几分乖觉温顺起来。
野兽收起獠牙是什么意思?
一阵毛骨悚然之感陡然攀升到丁雷心头,他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侯爷若要如此偏袒,本官少不得请陛下来主持公道。”
“丁大人稍安勿躁。”
沈青鸾从君呈松身后露出身形,“侯爷是武将,为人爽朗,素来是直言不讳的,丁大人海量包涵,应当不会和侯爷计较吧。”
丁雷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
他若是计较,不就是小肚鸡肠了?
还没等他反应,沈青鸾很快又将话题略了过去:
“丁大人是朝中重臣,自然知道如今无凭无据,绝无随意关押朝臣之女的道理,若丁大人执意认为我有嫌疑,不知证据在哪?”
丁雷哑口无言,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沈青鸾便挑眉笑了,“既然没有证据,便请丁大人尽快去寻。
对了,方才我们姐妹跳入水中,丁大人若觉得是我们所为,不如派人去水中查找一番。等真拿到了证据,我们姐妹定然束手就擒。”
丁雷被气得说不出话,胸口一阵生疼。
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眼睁睁看着沈青鸾搀着沈新月大摇大摆离开。
“大人,要去水下搜查吗?”身边的侍卫问话。
丁雷一下就怒了,“白痴,搜什么搜,这么大的湖,难不成要将水都抽干吗!”
“嘻嘻。”
毫不留情的嗤笑响起。
薛隐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丁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丁雷冷冷地瞪着他,“若最终查出来是沈氏女所做,今日侯爷包庇她们,只怕也要问罪。”
君呈松眸光倏地如利剑,直扫他面门。
“丁雷,你家那个妾,如今想必还好吧,不枉你当初费尽心思夸她知礼忠贞。”
丁雷脸色顿时僵成猪肝色。
这番话算是戳在了他心窝窝的最痛处。
他素来自诩书香门第,家风严谨,没想到却因为赵藏枝,让自己儿子有了色令智昏、管束不严的名声。
还让赵藏枝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进了家门,如今出门在外,哪个不对他指指点点。
他却有苦说不出。
君呈松又不怀好意问道:“这样的名门贵女,你们丁家应当是奉为座上宾吧。”
丁雷陡然捏紧了拳头。
座上宾?
赵藏枝早就被他们找借口休回了赵家,如今君呈松再提起这件事,直如明晃晃地扇了他一巴掌,扇得他脸皮红肿难忍。
恨恨地看了君呈松片刻,丁雷猛地扭头就走。
无耻莽夫,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薛隐看着丁雷带着一帮人四处乱窜,轻声问道:“看他们这架势,多半是查不出什么,要不要帮他一把,告诉他毒虫的来路?”
君呈松不知什么时候眸光缓缓降了温度,闻言面无表情道:“他查他的,我们查我们的
有人敢对青鸾下这种狠手,我若是让那人全须全尾地跑了,我君呈松不就是个狗娘养的孬种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还透着些轻松的意味。
薛隐却觉得头皮处凉飕飕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根把他头皮刮掉一块,毛骨悚然。
“呵呵,是,小的这就去查。”
薛隐缩着脖子,脚底抹油溜了。
那头,沈青鸾在侍卫的护送下,自侧门离开。
沈家马车上备了替换的衣裙,沈青鸾替沈新月收拾了一番。
离了那种湿哒哒的感觉,沈新月方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红着眼扑到沈青鸾怀里,闷闷地哭了起来。
“方才,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沈青鸾痛心地拍着她的背。
沈新月自小是个娇气性子,若是在外被人欺负了,必是要嚎啕大哭的。
今日受了这样的惊吓,居然哭得这样克制。
这样克制的难过,比嚎啕大哭更让沈青鸾揪心。
沈青鸾无声地安抚着她,又道:“姐姐总会挡在你前头的。”
一句话,沈新月的眼泪更加难以抑制。
“我就是个没用的拖油瓶,是蠢猪,自小念书我就比不过你,如今大了做什么都要拖你的后腿。”
沈新月抽抽噎噎的,“方才若不是我蠢,让人把那破玉塞到我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一起子事。
我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连累姐姐,死了还要浪费家里的钱来添置棺材。”
沈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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