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是和上一篇番外同设定的if线,龙没有借旅行者的手拉出净土中的影的故事,小刀一点。可以看作是上一篇的支线,也是一样的写作方式,所以就先写出来了。
写这些可比写正文顺手多了,打滚。
1、
起风了。
八重神子和克莱门汀一起走在某处荒滩上,偶尔闲聊两句。刚刚解决了神樱树的隐患,又顺路查看了御影炉心是否还在有效运转,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放松了一些。
神子抬头看了看天色。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老师跟我回大社躲一躲吧。今天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不用急着回去。只希望这雨不要把我们拦在路上,那我可就要变成落汤狐狸了。”
克莱门汀柔声道:
“好,那我们稍微快一点。不过别担心,有我在这里,驱散雨云也不是什么难事,不会让我们小神子变狼狈的。”
神社的大宫司偷偷抱怨了起来。
“怎么总这样说,我明明已经不小了。”
话虽如此,但她可从来没拒绝过龙的关心。毕竟,这也是她身边仅剩的,能把她当作需要照顾的后辈看待的那一位了。
克莱门汀闻言也轻笑起来。
“嗯,我知道。神子早就是厉害的大人了,现在是独当一面的大宫司,我一直见证着这件事。只不过……和我比起来,神子还是小狐狸嘛。”
那件事之后,她其实很少这样愉快的笑。神子只以为是真殿下的离去给她的打击太大,从未追问过具体的缘由,生怕再扯出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伤心事来。
所以今天的情况实在难得。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见到老师似乎久违的心情不错,神子也就闷头把小狐狸的称号认了下来。
黑云更沉的压了下来,两人被迫用飞的方式回到了神社。正如克莱门汀所承诺的那样,几乎是她们刚刚进门,被压制许久的雨就劈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神子毫不怀疑,如果雨再快上一点,就一定会淋湿她的尾巴尖。
她下意识的关照了下身边的龙。明明雨水是对方出力控制过的,调节气候的时候龙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在乎自己是不是会被淋湿。人身的部分和自己并肩站在了屋檐下,身后拖出不短距离的尾巴却被毫不客气地甩在了雨幕里。
克莱门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点,正怔怔的望着远处朱红的鸟居和其下的参道出神。
神社的表里参道似乎还是昔年景象。她对这条路最后的印象还是从前和身边人抱怨过神社地势太高,路也难走。
之后,她再也没走过这条路。
神子把克莱门汀拉进了屋内,回过神来的龙勾出没什么变化的清浅的笑宽慰她。
“嗯?没关系的,我不怕水。神子毛茸茸的尾巴才更怕被淋湿吧,只要你躲开就好了。”
神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克莱门汀顶着她担忧的视线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来喝。
“我坐一会再走。要和我一起回天守吗?”
狠狠摇了摇头,神子拒绝了这个提案。
“还是算了。每次我去见她,她的表情都好像我欠了她二百万摩拉。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要听她一箩筐的‘八重宫司,你僭越了。’‘八重宫司,不得无礼’的话。也就只有你和那样的人偶处得来。”
克莱门汀安抚式的摸了摸她头。
“小将是有点认死理,肯定不是对你有意见,别不高兴啦。”
被摸头的小狐狸突然一下子泄了气。
“我也没有对她真有意见。我只是……有点想见影了。只是偶尔有一点点。”
克莱门汀的表情没怎么变化。
“……那一天,会到来的。”
2、
克莱门汀久违的走了一趟下山的参道。和以前一样不合她心意,可这次没有可以抱怨的人的了。
雨滴中藏着的微弱的雷元素为她带来稻妻全土的消息,拥有辉煌战绩的异乡的勇者踏上了这片土地。
或许这能带来转机?她仍需要自己判断一下。
3、
来到稻妻的旅行者仍在继续她拜会神明的旅途。身为仍在直接统治尘世的执政,雷电将军的消息在稻妻并不难打听,倒不如说,在任何地方都能听见这位神明的传闻。
在民间的认知里,将军高居天守,是庇佑国度的神明,只偶尔在民众面前露面。而将军身边神秘的龙更像是稻妻真正的执政,大小事务似乎都是她在决定。这让旅行者大感意外,她见过了君主摆烂制和君主退休制,现在难道是又要见识一下君主立宪制?
别说,君主立宪还真比之前两个方式靠谱得多。
虽然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如此顺利的就来到天守阁前还是出乎她的预料。毕竟稻妻的局势是肉眼可见的暗流涌动,就算她不打算掺和进任何一股势力,见到神明还是她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按她先前的估计,还以为要和各方势力周旋个三百回合,才能借其中一方的手见到高居天守的神明。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一开始就被天守阁的龙尽收眼底,能一路顺利的到达此地也是克莱门汀的授意。
克莱门汀漫不经心地说道:
“日安,久闻大名,异乡的旅者。不知你来到稻妻想要拜访神明,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你是单纯的旅客,还是谁的探子呢。”
旅行者着实是被她的直白吓了一跳。在她的认知里,身居高位的统治者具有的一般品质是说话九曲十八弯,一个个都很会当谜语人。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心下一喜,和这样直来直往的人打交道,肯定要节省不少功夫。于是她也进行了一番竹筒倒豆子,讲明了自己寻找血亲的旅途和想要找到那个带走哥哥的神明的决心。
克莱门汀思考了一下。
为了寻找手足踏上漫长的旅途吗……还真是熟悉的精神。真和影大约也是能做出类似的事情的家伙。既然如此……将初来乍到的旅者拖入她计划的漩涡似乎也不太地道,那便罢了吧。以赤诚之心踏上旅途的人,不该被她的困境所扰。
于是她开口拒绝了旅行者的请求。
“将军不想见客,请回吧。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问我和问将军都是一样的。”
旅行者显得疑惑,但还是讲明了心头最在意的事情。克莱门汀完全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当年坎瑞亚战争的事。只有这一件……只有这一件她不愿意回想。也只有这一件,她和将军一样完全被逝去的她的神明蒙在鼓里,所有的真相都因为迟来一步而被尘封在那个地下的古国里。
“抱歉,只有这件事,我不清楚,也不想回答。你们过去大概也得到过类似态度的答案。但我可以保证,将军绝对不是带走你血亲的神明。”
初次见面的龙拒绝了她的问题,旅行者并不觉得奇怪。从钟离温迪的态度里,她早已感觉出当年的事是一件不能随便宣之于口的秘辛。但相对应的,她也并不相信克莱门汀的保证,究竟是不是那个曾与她交手的神明,她总得看过才知道。
“既然如此,我还是想见见将军。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
明明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克莱门汀有点微微的无奈。想让对方远离风波,但对方追着风波走了过来,并且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她身边还真是总围绕着这样固执的人。
沉吟片刻,克莱门汀回答: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那……你要不要接我一刀,如果接的下来,就答应你的请求。”
克莱门汀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旅行者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这让克莱门汀有点怀疑自己。
……难道磨损的影响比想象的还深,我已经是和普通神之眼持有者一个水平的存在了?也不至于如此吧。还是说,对方只是单纯的……莽?
4、
克莱门汀拿出了梦想一心。
寄宿着影的魂灵的名刀,在她和将军的手里轮流执掌。影曾说自己不会放心把稻妻交给别人,所以克莱门汀仍想着,她或许会愿意偶尔往外看上几眼。她常常带着这把刀在稻妻各处游荡,希望有一天眼前的景象真的能吸引到刀中缄默不语的友人。
当然,现在还没有成功过就是了。
她曾见识过影的无想一刀,还出于好奇缠着影学了一阵。可惜她在刀术上确实没什么天赋,就算是影亲传的技艺,她练的也不怎么像样,堂堂源流的技法在她手里发挥的作用远不如身为人偶的将军。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正统的武士,不入流的刀术也多的是办法来弥补。万一影觉得她用自己藏身之器的水平太不入流,忍不住要出来指导一二,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无锋剑横在身前,旅行者无视了派蒙的惊呼,紧盯着从御座上走下,提着刀慢慢逼近自己的龙。
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是认真还是随意。金色的电弧从与地面接触的刀尖上飞射而出,人还未到眼前,过于强烈的明暗变化就已经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
旅行者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对手,还并不知道关于对方的任何情报。但此时此刻早已箭在弦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抵挡。
利刃划开了雷霆,自上而下向她攻来。明明上一眼对方还在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下一秒刀刃就已经到了无锋剑前。
克莱门汀自觉刀术烂的离谱,但从元素力和单纯的力道上来说,她都是排得上前列的存在。就算是能运用三元素的旅行者,在这一招之下也只能狼狈的后退。
剑身上传来的电弧逐渐麻痹了她的躯体,过于强大的力量也让她逐渐觉得难以招架。突然,无锋剑被对方的巨力推偏了一点,原本对决的平衡被打破,带着雷光的利刃从旅行者的眼前划过。她再也没有后招,只好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旅途……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迟迟没有感受到后续的动向,旅行者重新睁开了眼。克莱门汀重新收回了刀,早已转过身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你赢不了我的,请回吧。将军不会是你要找的犯下罪行的神明。”
连她这样拙劣的技艺都无法抵挡,人类这样脆弱的生物,真的能动摇影所追求的永恒吗?
怀着这样的忧虑和更多复杂的情感,克莱门汀放弃了所有和旅行者有关的打算。
还有什么办法……可能唤醒影呢?
5、
对了,她还有最后的不得不为之的下下策。
克莱门汀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是很多了,但磨损加身,她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表现自己的焦急,倒也省去了她表演的功夫。
她问神子:
“依你之见,现在稻妻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神子只当这是老师多年来给她出过的无数题目之一,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
“如果只是眼下的问题,那最需要着手的是海只岛的问题和愚人众的作乱。三奉行的事也一团乱麻,但他们还勉强能互相制衡,还有我这个幕府之外的势力横亘其中,总不会完全崩成一盘散沙。唯一要警醒的是,他们中的有些人未必有作乱的胆子,可仗着将军作为靠山,说不定就真的敢做出些与虎谋皮勾连外敌的事。”
“至于长期的问题……稻妻还是太缺人手了。我是指战斗力这一方面,除了你和将军之外,大妖怪剩下的实在是不多,我一个人偶尔也会觉得……独木难支。不过你也别操心太多,妖怪的生命周期本就比人要长的多,再过些时日,肯定会比现在状况要好的。”
克莱门汀微微笑了笑。
“嗯,很厉害。合格了。”
神子已经是能面面俱到的厉害的大人,不再是需要她时时照看安慰的小狐狸了。虽然心里仍有愧疚,但这样的话,她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7、
愚人众的动作几乎不加掩饰,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克莱门汀自己头上。
对方的情报工作真的搞得很好,甚至很拿得准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能打动她。克莱门汀望着被她扔在桌上的密函,伸出手缓慢地抚平了信件的其中一个被弯折的角。
复活……世间真有如此秘法吗?
曾经几度死而复生,克莱门汀比谁都清楚,超越生死的背后必然伴随着沉重的代价。真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代价,她永远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个牺牲的位置的那个。
如果这代价只用她自己来付,她才不管真愿不愿意,既然当年一声不吭地弃她而去,就该让那狠心的神明也尝尝夜夜梦醒不见君的滋味。
可对方提出的方案,要把代价转嫁到万民身上。凑齐了千手百眼,真的就能唤回逝者的亡魂吗?
一阵晕眩袭来,克莱门汀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刚刚让她情绪波动有点大的纠结,勉力支撑着回想另外的事。
愚人众确实是心怀不轨,不过,只要她能成功把影叫出来,哪怕是直接用武力威慑,也足够那帮人在不造成更多危害的情况下退却。既然如此,他们的话根本不必要考虑。
“……不知不觉,我竟然也染上三奉行盲信无想的一刀,万事都期盼着将军兜底的毛病了。看在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了的份上,影,原谅我一回吧。”
眼前一黑又一黑,克莱门汀伏在桌案上,半晌才重新起身,把自己的神态掰回平常的模样。
她捡起了桌上来自愚人众的信,凑到了桌边的烛火前。
火苗一点点吞噬了所谓的复活秘法,一路烧灼到了她的指尖和心头。真最在乎万民的愿望,怎么会同意这样剥夺人们愿望的复活方式。
“真……又替你做了个决定,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不过,就算你不高兴也无所谓,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了。”
8、
海只岛,克莱门汀给自己预设的埋骨之地。这里离列岛有一点距离,又四面环海可以缓冲能量的余波,更重要的是,附近的八酝早已因为奥罗巴斯的怨念而成为了无人区,这里发生的事对稻妻的影响应该是最小的。
是个好地方。克莱门汀真心这样觉得。
正好,她还能顺手解决海只岛蠢蠢欲动的事。没那么多功夫怀柔了,她行动力很强的直接闯进了珊瑚宫。
现人神巫女接待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尊贵客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意。
克莱门汀随意捡了个座位坐下,疲惫让她懒得掩饰自己的恶意和威仪,给珊瑚宫心海极大的压迫感。不明情况的外人乍观此景,一定觉得没什么表情的龙比年轻的巫女更像是此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