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正文写的有点累,所以更新拖了,先搞点别的缓缓。和正文无关,是原作向大家都死光光的if线。尝试着用了一下片段的新写法,有一些小刀。
看到评论才意识到今天是七夕,发这个有点不合时宜。所以拖到了后一天,欸嘿。
1、
稻妻的雨下了一月。克莱门汀坐在天守阁的廊下,看着雨滴沿着面前翘起的飞檐淌下,串成连绵不断的幕砸在石板的地面。
起初的雷雨是她为了驱散那场灾祸残留的污秽降下的法术,但后来的阴霾因何而起,她也有些分不清。或许迟迟不散的阴雨背后是影在哭吧,也可能哭泣的其实是她自己。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明明答应过影会把真带回来,明明确实努力去做了。
但她到底还是条普通且没什么用的龙,一切都没来得及挽回。她的爱人,稻妻的神明,在无光的地下古国失去了生息。没有道别,也没有预告,生命中重要的色彩就在无知无觉的某刻消散殆尽了。
她还是回到了稻妻的土地,带回一把刀,一枚棋子,一个摇摇欲坠似乎再也不会开放的意识空间。
雷暴前所未有的肆虐。人们纷纷躲入屋内,念起“桑原桑原”的口诀,赞颂庇佑列岛的将军的威名。
2、
克莱门汀斜靠在门板上,看着影摆弄手里的不知名材料。
回到稻妻之后,她才知道噩梦带走的不止是她的天光。毗邻外海,危机四伏,这片七零八落的土地实在不适合作为长期居住的地点。在来自外海的攻势里,地缘上的危机被强化到最大,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在漆黑的阵势面前,绝大多数生命都是平等的脆弱而无力。
过去的几位好友,如今也不在此间了。满打满算,曾经同游共宴的几人,只剩下她与影默然对立,捎带上一个尚且年幼的神子。
啊,又忘记了。如今神子是鸣神大社的大宫司,真是为难那孩子面对这样风雨飘摇的烂摊子了。
花了一点功夫,稻妻重新走上休养生息的稳途,经历过那场灾祸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克莱门汀和影几乎不谈论与之相关的事,但同时又很清楚对方的在意。
对影来说,每一步前进好像都同时伴随着失去,最后连最重要的相依为命的姐姐也一起离开了。所以,她要寻找不再失去的永恒的办法,她要规避磨损的束缚,永恒的保存姐姐留下的国度。
眼前的场景,不过是她的诸多尝试之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人偶有自己的思想,却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生命,没有磨损的桎梏,或许就能够在永恒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除却永恒之外,她大概也有些小小的私心。制作人偶的最后关头,她与不远处沉默的友人大概想到的是同一位意义重大的逝者。
人偶的面庞仍然模糊,影拿着雕刻刀的手却迟迟未能落下,最后颓然地放弃。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克莱门汀,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给了她的视线一个回应。
“……不打算继续做了吗?”
影沉默了很久。
“不了。心里想着她做出来的,一定是温柔的人形。对这样的意识来说,永恒……有些太残酷了。”
克莱门汀没有说话,但影觉得她一定明白了自己没说出口的心思。毕竟,她是最先清醒的意识到死亡无可挽回的那一个。
3、
放弃了最初的尝试,但影仍然坚持了追求永恒的道路,名为将军的人偶被她创造了出来。
“局限于肉体的生命想要追求永恒,总有无法回避的寿数之约,将军会替我承担磨损的风险,这样,我才能够撷取永恒。”
“我不打算把稻妻交到别人手里,所以秉承我意志的将军是最好的人选。况且……在将军之外,你也很可靠。如果有你在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人偶受命守望稻妻,神明将要进入红月高悬的净土,为执念的永恒坚守一场没有尽头的苦役。
克莱门汀很想拒绝影的托付,说她不像表面那样诸事稳妥,说她不在乎土地和人民,根本不可能像她期望的那样帮到将军。
但这是徒劳的。在影看来,稻妻是姐姐留给她的需要守护的土地,可对克莱门汀而言,这个国度又何尝不是真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看准了这一点的影早已笃定她不会拒绝,计划的最初就已经把这一点囊括在内。
最后,克莱门汀没能劝的动固执的影,就像没有拦得住她的手足一意孤行的做出傻事。
名为梦想一心的刀具,是克莱门汀亲手带回来的真的遗物。影将一心净土和意识都托付于此,天守阁里只剩下了雷电将军。
真曾说这梦想一心跟着她是宝物蒙尘。彼时克莱门汀反驳她,这样的神器就应该在神明的身边见证梦想中的永恒。如今时过境迁,神器换了一位主君,刀刃上照出的却是一脉相承的固执。
掌心微微一痛,克莱门汀才恍然缓过神来。无鞘的梦想一心在影手里终于开刃,伤人的利器在她手上割开一个不小的伤口。
好像……没有那么疼。
克莱门汀沉默了很久,梦想一心最后被交给了将军。寡言的人偶尚且没法理解太过复杂的情感,只忠实地继续完成永恒的使命。
4、
神子没能见到影的面,她匆匆来到天守,看到的只有平静到令她陌生的表情。以她对神明的熟悉,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能发现,虽然容颜未改,但眼前人绝对不是熟悉的殿下。
将军没能给她想要的答案,她只好转头去找另一个保有将军秘密的老师兼友人。
“……影制作了一个人偶,想让人偶带领稻妻走上永恒的道路。”
虽然对这个答案感到难以置信,但神子比谁都了解影的秉性,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武人能做出来的事。但在情绪上,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她不来亲自告诉我,为什么不最后再见我一面?”
克莱门汀最近沉默的时间很多。她在长久的停顿之后似有所感的回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神子。真正残忍的离别通常都没有预告的标志。”
“至于为什么不肯见你……就算是神明,她选择的追求永恒的道路,也实在是对自己有些太残酷了。或许她也担心,看到你之后就再也没法下定决心,促成这场离别吧。”
她的神明就比这要狠心多了。当时在神社里短暂的对话,是她们分别前最后一次相处。现在想来,真大概那时就已经做了这个残忍的决定,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出来。
此时此刻,她也忍不住在想。
“……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呢?”
神子是个爱哭的小狐狸,在克莱门汀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攥紧了她的衣袖。雷龙犹豫的伸出手,久违的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别哭了,神子。神子也会成为厉害的大人,或许到那时候,你就能让影回心转意呢。别怕,这里还有我在,这一天还会到来。”
真也希望能看到影回心转意的一天,她会等到那个时候。
5、
阳光正好,克莱门汀顺着天守阁前长长的阶梯上前,迎面遇到的守卫恭敬的跟她打着招呼。
忽略了路过之后各色人员投来的复杂的眼神,她跟在正殿等她的将军打了个招呼。
“早,小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将军点了点头,已经习惯了没有外人时龙对她不太符合形象的称呼。
“确实有东西让你看。不过不急于一时,坐下喝杯茶吧。”
对将军来说,神社的八重宫司和眼前的龙都是内在曾经信任的人,应当是可靠的。但以她的私心而已,还是更愿意和龙相处。
一方面是八重宫司总有种万事不在意的随心,她实在不放心把诸事托付给她,就算她是内在认证的可以信赖。相比起来,龙就显得靠谱的多了,情绪稳定,实力很强,内在也说如果事有不决可以兼取她的意见。
另一方面,八重宫司其实也不太乐意跟她打太多交道,每次见面她几乎都执着于唤出净土里的内在。但龙从不这样干,看着她的脸时也从不透过这个怀念故人。要知道,就连内在创造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着这副容貌出神。
就算觉得自己不太在意这种事,但将军还是忍不住会因此和克莱门汀更亲近一点。当然,将军毕竟是人偶,这个一点也不知道龙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将军还在出神,可靠的龙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给出这种提案,天领奉行拿人当傻子吗?眼狩令也好锁国令也罢,长久来看都不是能推行下去的政策,不要答应他。”
“这种点子恐怕不是九条家那几个蠢材能想出来的。背后或许有人主使,查查他们。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勾结外敌,愚弄君上,杀了他们。”
既然她这样说,将军自然点头应下。在外人眼里她们俩从未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大概是将军善于听取建议的优秀品质在发挥作用。
但今天的将军还有新的问题。
“你……不觉得生气吗?”
克莱门汀侧头看她。
“不觉得。不如说,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影一意孤行想规避磨损的风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这也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本来就不是爱人的神,要我说,一个两个把这种重担托付给我,实在是选错了对象。”
将军点了下头,下一句话又转回了正经的政事上去。
“直接除掉他们,或许于局势是更添一层混乱。”
克莱门汀漫不经心地回答:
“没关系的。勘定奉行有我看着没敢翻出什么水花,社奉行确实有不少小心思,但还在可以处理的范畴。说到底,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一点私心而已,管不管都会有的。如果私心造成了太多危害,那就直接换一个官员。就算他们真的兴风作浪,也不过是一刀就能解决掉的事。”
“说到底,我不是个政治家,做不来这种制衡的事。但很久之前有个人教我,为了大多数人好,牺牲少部分的利益也是可以采用的手段。我不过是在这个道路上更极端一点罢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才是将军,事情该听你的。”
6、
游历七国的旅者在雷鸣的国度听到了很多传闻。
信仰不同的人们泾渭分明,最近的局势甚至有点剑拔弩张。但高居天守的大人没什么表示,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凡民的僭越还是有别的意图。
和璃月与蒙德有很大差别,在稻妻,拥有无上权威的除了雷之神本尊,还有一位曾以神明妻子自称的龙裔。在稻妻的传闻中,龙与神在过去确实亲密无间,如胶似漆。但或许是长生种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长河变质,如今剩下的更多是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