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达拉王子并非是头一个探知此隐私,知道肃王武瑛玖便是凌照水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便是凌三川与凌衣衣生父的人。
很多时候,他们往前走,花费了很长时间作心理斗争,以为眼前的路都是自己无畏又艰难的选择,便往往很难看清背后那只无情的推手。
达拉王子用孩子威胁凌照水之前,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在这过程中,乌浓神女和大雍慧妃都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那一日,他如常去西淸王都看凌衣衣,带了凌照水和自己为孩子准备的一些吃食和物件。
原本东西放在密道口,他人便会迅速离去。
可那一日,出了变故。
乌浓人从他第一次私入秘境,便发现了密道的存在。只是西淸先祖在密道中遍布了机关,乌浓人不敢轻易入内。他后来几番闯入,也曾被乌浓侍从喊话威胁驱逐过。
达拉不在意这些,密道中有一眼小窗正对着乌浓圣女的圣坛,虽隔了段距离,但达拉静候在那里,总能等到孩子娇小稚嫩的身姿在圣坛上爬来爬去。
每当这时,达拉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第一次将孩子交托给乌浓人时,孩子孱弱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后来他每一次来,都会看到孩子的点滴进步,她在圣坛上翻来覆去,她打翻了乌浓人奉为神物的圣水,她倍受宠溺地被抱在乌浓神女的膝上,她牙牙学语时会叫“阿爸”和“阿妈”了,却无人会回应她的这些发乎本能的叫唤。
渐渐地,孩子懂事了,叫的只有“阿嬷”和“姑姑”。
达拉把孩子成长的点滴复述给凌照水听,他手舞足蹈讲述这些,像极了一个望女成凤的老父亲。
每当这时,凌照水反而会规劝达拉,不必去那么勤,她甚至说:
“在我们没有能力带孩子冲破壁垒之前,不如就让她呆在她一个还算舒适的环境里吧。”
但达拉坚持要去,他认为:
“孩子大了,我每次去,故意发出声响,放下东西,一来是为了告诉孩子,她是有亲人看着长大的,并非弃婴;二来也是告诫那些乌浓妖女,这孩子留着对她们大有用处。”
两人意见有分歧,母亲凌照水关注的是孩子生活质量,而达拉王子关注的是孩子的生存底线,无法定义谁比谁更有远见,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深爱着凌衣衣。
站在乌浓人的角度,其实特别容易定论来人的身份。
这条密道建在西淸王庭最核心的位置,一看就知那是西淸王室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当初年迈的西淸王与王后宁愿自缢殉国,也不愿意暴露这条密道的所在,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想把这条密道留给儿子,助他他日光复西淸王国所用。
乌浓人反复试验过,用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找到和洞开密道的出口,更有理由猜测这密道的开启必然关联着西淸王室的某种秘术。
非嫡亲血脉,入不了这条密道。
由此可见,闯入密道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唯有那流落在外的西淸达拉王子了。
对于乌浓人来说,凌衣衣更像是西淸王室送到乌浓人手中的把柄。
达拉王子愈是关注凌衣衣的成长,凌衣衣对于乌浓人的价值便愈大。
当然,凌衣衣的价值绝不止一个达拉,一个西淸而已。
乌浓神女早就明白了这一点,若达拉能够听清楚圣坛上神女与圣使的对话,他便会听见乌浓神女的鄙夷:
“他还真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嫌弃,回头望向孩子时,却又面露宠溺:
“瞧我们衣衣这满眼的聪明劲,将来说不定能一统三川六湖,岂是他一个亡国的落魄玩意能育出的孩子!”
圣使迎合:
“少主聪慧过人,亦多赖神女教导有方。咱们少主六岁便能手绘三川图,七岁便能如数九国志,不像那西淸达拉,六七岁这会,便只会作淫词艳曲将自己的纨绔之名传遍西域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