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神医见多识广,针针恰到好处,形状恰似那啥,方才免除了肃王武瑛玖相邀的举唇之劳。
满背的红痕,触目生羞,偏偏肃王还要品评一二:
“你手上的力道,比唇齿终是要差了一些。”
银针扎进血肉里,贝齿守住了牙关,凌神医劝自己大度,不要与人做无畏的口舌之争。
如此头脑肃清一番挣扎,致使神医失了敏锐,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慧妃已经带了人推门而入。
肃王想要让慧妃看到的凌照水,是真的神医。
对于任何人而言,凌姑娘实则都算不上什么神医。
但是对于肃王武瑛玖而言,她却是无人可替代的“神医”。
肃王用一个暧昧的姿态让慧妃明白凌姑娘的价值,让她在踌躇满志之际亦不能绝然牺牲掉凌姑娘的性命。
事实是,慧妃已然妥协了。
当慧妃将凌照水以庸医论罪,而并非以刺客论处的时候,她便等同于承认了,
凌照水便是哝哝。
慧妃杀凌照水,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但慧妃杀哝哝,却要掂量一番,儿子的旧疾。
慧妃有些烦闷,她倒不是没有想过儿子的旧疾会有复发的一天,只是被这七年的光阴治愈了那些提心吊胆与痛彻心扉。
这些年,肃王殿下夙兴夜寐却依旧英姿勃发,出将为帅、谋图天下,剑光所指、眸光所向,是民心所指,是众望所归。
大雍肃王的风采引天下为之倾倒,以致于连生母都已经淡忘了,
他当年缠绵病榻,夜夜不得安宁时,是怎样一番呕心泣血的骇人模样。
肃王背后成片的红,在世人眼中是极尽人事的暧昧,但在慧妃眼中,却是不愿再回首的一场噩梦。
也正是这场似乎注定了要伴随肃王武瑛玖一生的厄运,把哝哝带到了他的身边。
准确地说,哝哝姑娘是慧妃为肃王寻得的,药引子。
七年前,云韶宫中,凌照水宁肯跳断脚也不肯就范,终于迎来了一个契机。
听说,京都城中,有富贵人家在勾栏坊肆,寻一味药引子。
报酬颇丰,几乎便等同于随意许愿。
彼时的凌照水,唯有一个愿望,便是离开云韶宫这座牢笼。
可那时,她已然凭借空中楼阁般的高超舞技成为了云韶宫中的金字招牌。
男人们的垂涎之心不死,她的身价夜夜都在涨。
云韶宫的妈妈说,离开可以,要三百金。
三百金,能把云韶宫买下来,三遍有余。
妈妈这样开口,便等同于不放。
若是凌捭阖没有出事,凌照水也是挥金如土、不知世故的千金小姐,可眼下,这区区三百金,
几乎让凌姑娘,断了腿。
凌照水后来回想,自己鬼使神差、误打误撞地进了那间暗室,见了那位头戴帷帽依然掩盖不了周身雍容的贵人,
几乎便算是一场命运的使然。
“这么巧的吗?”
这是贵人开口后,哝哝姑娘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在那之前,凌姑娘已经从一位姐妹口中探听得知了贵人要寻的那味药引子大致的样子:
女的,活的,未经事的。
在勾栏坊肆寻一名处子,与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