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凌照水已然在云韶宫中知晓了一些贵人们的特殊癖好,有了一些超乎正常预期的心理准备。
贵人向她索问一些细枝末节的阴私,她都一五一十答了。
贵人的条件,远非她事先知晓的那般简单,实则有很多苛刻的条陈,很多无法翻越的鸿沟,无怪乎重金悬赏了多日,竟无一人能满足其要求。
如同命运使然的是,她提的那些条件:年龄、容貌、体状,凌照水都能一一对上;她提的那些要求,保密、辛劳、时限,彼时夹缝里偷生的凌照水亦都无法拒绝。
可竟连生辰八字,都能一时一刻不差地对上。
任是凌姑娘有了再强的心里准备,也不由惊叹了一句:
“这么巧的吗?”
事情就是这么巧,便连贵人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是,天意如此。”
那贵人不是别人,正是慧妃。
她为肃王武瑛玖遍寻名医多年无果,而今肃王病发,命悬一线,她不得不信了那术士之言:
极阴之躯,处子之血,月圆相合,能解至阳之症。
隔着纱面与帷帽,慧妃的凤眸落在凌照水身上,便不曾移开了:
她是凌捭阖与梅香唯一的女儿。
生于寒梅时节,长于梅海之间。外界纷扰重重,云谲波诡时时都在上演,凌捭阖却将女儿养成了不谙世事的模样。
梅之傲骨,凌照水承袭了全部。
她一双美目疏离淡漠,仿佛能将层林尽染,能将浮华洗尽。
纵使碾落尘泥,慧妃亦能从她挺直的脊背、从容的对答、一顾一盼的轻描淡写中,看出凌捭阖养育女儿的初心。
说起来慧妃要感谢文昌郡主,若非她的一番折辱,慧妃没有办法向凌姑娘提出她的不情之请。
凌照水深陷泥潭,为着一身皮肉负隅顽抗,不分昼夜地舞了三个月,她以为她终于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天赐的契机,可到头来,人家图谋的,
也不过是她的皮肉。
她未曾开口,却已经在神色中,表明了拒绝。
世上总有人在权衡利弊,总有人会在两害相较时择其轻,
可对于彼时的凌照水而言,
非此,即彼,都不是她最初的选择。
同样是卖身,又有什么不同?
贵人提及的那些好处,银钱、自由、安居如同一阵风在她两耳边吹过。
她并未上心,也未曾记住。
前路的光明被完全填埋后,她似乎看见了父亲凌捭阖在冲着自己招手。
他还会像从前那般,坐在千树万树花落的梅花树下,冲着跌跌撞撞的自己喊:
“照水,别怕。”
她亦想起了母亲,食梅饮露的梅仙,她的一生是被无数金银堆砌与供奉的一生。华美易碎,当供奉者倒下,她的消亡也几乎成了一种必然。
印象中,母亲一直是美丽的,冰冷的,便如同那些只在冰寒时节绽放的梅花一般,傲然枝头,美艳不可方物,却让人难以亲近。
相比之下,凌照水更喜欢父亲。父亲俊朗不失风度,洒脱不失气节,哪怕他最终为金银所累,犯下大错,万劫不复,成为朱笔定论的罪犯、人人口中的贪官,
她也依然想念他。
彼时的凌姑娘听见了来自父母的召唤,便听不进慧妃娘娘的循循善诱了:
“奴家,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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