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闫桂英聊完,周秀云转身进了门。
周成美正在教宁安数数,用闫桂英送她的红薯干。
宁安:“一根弯扭的红薯干,一根直溜的红薯干,一根粗短的红薯干,一根两头不一样粗的红薯干。”
周成美:“不对。你这样数来数去都是一啊。你应该这样数:一根红薯干,两根红薯干,三根红薯干。”
她还数着呢,宁安已经把红薯干分成了两类:长得比较美观的一堆,歪瓜裂枣一堆。
宁安把好看的一堆拢到自己身边,把歪瓜裂枣推给周成美,让道:“舅奶奶,吃。”
周成美:“……”
这分类标准太明显了,她想看不出来都不行。
她拿起一根粗的塞嘴里,跟宁安说:“你不知道吧,红薯干越粗越好吃。外面硬,里面还是软的,又软又甜。你挑的那些都不如我这个好吃。”
宁安在两堆红薯干之间来回逡巡,最后还是坚持了最初的选择。。
周秀云走进来,问她:“咱爹刚回去,你怎么又来了?”
“二哥让我来的,他说佑军不在家,怕你一人无聊,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她和周岱山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叫二哥,结婚以后也还叫二哥。
“就他事多。”
“那回头你说他。姐,我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找点活干呗。你家里还有啥活啊?”
“大冬天的,能有啥活。尅玉米吧。我还有点玉米棒子没尅完。”
“行嘞,我帮你尅。”
“我去把玉米搬出来,你给宁安把罐头撬开,给她倒两块在小碗里,让她用筷子扎着吃。”
“好。”
这时候工具匮乏,没有罐头起子,周成美动作熟练的用菜刀的刀背撬开了罐头盖子,用筷子夹出两块放进碗里,又倒出一些糖水,推到宁安面前。
宁安立刻抛下江米条和红薯干,专攻罐头。
周秀云拿扫帚又扫了一遍地,铺上一块大毡布,从她的卧室里拖出半麻袋玉米倒在毡布上,俩人搬了个小木墩子往那儿一坐,就开始干活。
先用一个小工具把玉米铲掉两道,然后就可以直接上手了,用大拇指往下搓。
等到搓完一根,拿到一个完整的玉米棒子,就可以用这个玉米棒来代替大拇指,两根玉米相互摩擦,就能把玉米粒给脱下来。
宁安从大椅子上爬下来,也过来帮忙。
周秀云给她几根脱完的玉米棒,说道:“玩这个,搭着玩。”
尅玉米这活磨手,她们这满是茧子的手都磨得生疼,别说孩子这小嫩手了。
玉米棒就是农村孩子的积木。
宁安四个一组往上搭,搭到一定高度就会失去平衡,轰然倒塌,然后再接着搭。周秀云和周成美俩人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她玩,一边闲聊。
周成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周博文,比徐佑军小一岁,今年26,已经娶妻生子,他和徐佑军一样,上初中的时候赶上那十年,学校停课,后来就一直在家务农了。
小儿子周敏学,今年只有17岁,还在读高二,恢复高考的时候,他以在校生的身份参加了,没考上,打算来年再战。
周成美一边干活一边吐槽自己的小儿子,“我看他那心眼子是一点没用到学习上。再考一年还是白搭。”
“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他成绩不是还行吗?”
“不上不下,考上很难,不考可惜。就是咱爹说的鸡肋。”
周秀云:“……”
宁安一边搭积木一边说:“鸡肋,没有肉。”
周成美说:“对。你太姥爷说的,吃吧,没什么滋味,不吃吧,丢了可惜。你二叔就是个鸡肋。”
宁安咧着嘴笑个不停。
她二表叔那个人,读书确实不太行。连考三年,没考上,每回差个一两分,最后还是回来种地了。但是人家心眼活泛,后来出去当了个包工头,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但他确实很遗憾自己没考上大学,眼界和格局都不够大。
用他的话说,他要是上了大学,发展绝对不止于一个包工头。
宁安打算这辈子让他开个窍,去上大学,看看他上了大学能发展成什么样。
周成美帮忙尅完玉米,又把玉米粒都装袋,把玉米棒子都抱到厨房码好,就跟周秀云说:“姐,我先走了啊。我回去给咱爹做饭。”
“赶紧回吧,我不留你了。不用老往我这儿跑。老大家的得带两个孩子,你多给她搭把手。”
“我知道。我跟咱娘和你学的,可没为难过儿媳妇。老大媳妇是个好的,也没那么多事。”
她跟宁安说:“舅奶要回家了,你跟我去玩吗?”
宁安摇了摇头:“不去,我过几天再去。”
周成美跟她开玩笑:“真的不去吗?你舅爷橱柜里还藏着好吃的呢。”
宁安蹭蹭的走到她身边,仰着脸问:“什么呀?”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去不去?”
宁安小脸纠结,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家里跟奶奶玩。好吃的给我留着,我下次去吃。”
周成美笑道:“行,给你留着。”
“舅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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