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胸腹处的伤口以这样的方式恢复,赛诺看塔维纳尔的眼中变了。
老人并未能清醒多久,身体上的恢复并不足以抵消精神上的损耗,在塔维纳尔替他修补好身体后,老人很快陷入昏迷。
“他刚刚喊你阿纳斯塔,这个名字,和那份资料上一样,果然。”
赛诺踩着脚底下的兽境猎犬,塔维纳尔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认错了,大风纪官一开始不也是把我当成阿纳斯塔了吗?”
塔维纳尔从蹲着的姿势站起身,转过头来,神情仍旧不悲不喜,“倒是你脚下的这东西,不审审?”
赛诺顺着她的目光往下,兽境猎犬的狰狞兽头被按在地上,仍旧时不时挣扎,口中嗬嗬地传来响动。
“新世界的到来是大势所趋,势不可挡,你们,现在放弃,还有加入的机会......”
赛诺皱了皱眉,“它在说什么?”
“兴许是疯了吧。”塔维纳尔走近两步,“新世界是什么,在哪里。”
“在你我身边,它无处不在。”
“只要揭开旧世界的虚假帷幕,新世界便会展现在每个生灵的面前,我能帮你揭开......”
兽境猎犬的拉扯着声带,眼中的幽光越发旺盛,狂热的发出邀请。
“我不信这个的。”
塔维纳尔将手触碰到兽境猎犬的头上,没有对那狰狞丑陋的脑袋有丝毫心理压力,几缕青烟流入兽境猎犬的头颅,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住手,你,快住手啊啊啊啊——”
随着那一缕青烟的流入,兽境猎犬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挣扎越发剧烈,赛诺差点都没能按住。
“你,失去了,资格......”
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出,兽境猎犬眼中的幽光褪去,重新恢复成那些普通兽境猎犬的模样,口中发出的也只剩下无法辨析的兽吼。
“只是一抹意志,已经消散了。”
塔维纳尔收回那几缕青烟,闭眼站起,脑中迅速过滤得来的信息。
那股意志携带的信息不算多。
暗之外海,地底污染,还有梦乡之主。
啧,梦乡之主。
老熟人了。
那个在至冬发展邪教信徒,最后被冰之女皇将计就计利用把旧贵族连带邪教窝点一锅端的邪神。
想不到这边也有梦乡之主伸出的触手,那家伙到底在世界各地发展了多少信徒啊。
“发现什么了?”
当塔维纳尔睁眼,就看见赛诺将赤沙之杖插在地面,身体半倚在杖杆上,抱着双臂看她。
“这批兽境猎犬来自暗之外海,属于有组织的袭击。”
“为什么,这只是个普通的镀金旅团聚落,整个聚落都没几个人,袭击的价值是什么?”
塔维纳尔讲目光转向地上还躺着的老人,“等人醒了问问吧。”
“外面还有一些碍事的,我去清理,这里交给你。”赛诺一杖下去将兽境猎犬的脖子碾断,准备出去。
“不怕我跟这位串供?还是我来吧,好歹我也是个风系。”
塔维纳尔摆摆手,先赛诺一步迈出屋子。
望着仍旧肆虐的沙尘,塔维纳尔抬手一招。
几股清风混入,很快绞碎了风沙中残留的兽境猎犬,同时融入风沙,更改风向,让风暴向着远处的赤王陵而去。
之后她在聚落里快速游走一圈,又干掉了一些漏网之鱼后,聚落里的其他人终于陆陆续续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了。
人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老弱病残齐活了。
看着这些人抱着死去的亲人朋友痛哭,塔维纳尔心中暗自一叹,转身返回老人的屋子。
老人已经醒了,赛诺给人倒了点水,正在喝着。
看见塔维纳尔进屋,老人立即就要从床上下来,神情激动。
塔维纳尔没有迎上去,找了张凳子自个坐下,“老人家,您先别激动,我恐怕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老人已经来到她近前,听见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塔维纳尔,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是不会记错,这么多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啊......”
“哦,那说说,我可能是失忆了。”塔维纳尔做了个请的动作,清风绕过另一把空椅子,将其挪移到老人身后,“请坐。”
她这自然而然的样子,好似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赛诺就站在另一边,看着他们不说话。
老人稍感怪异,不过刚刚经历生死,又见故人,大起大落之下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就坐了下来,讲起曾经。
“我第一次遇到见到你的时候,你跟在族长身后,左顾右盼的,像是个刚进沙漠的小女娃,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好奇......”
从他的口中,塔维纳尔逐渐还原出阿纳斯塔的一段过往。
那时候阿纳斯塔刚从枫丹离开,就稀里糊涂进了沙漠,误入了一个遗迹。
当时这支部族的族长带着人在沙漠中寻找赤王遗留的宝藏,被困在遗迹之中,正是阿纳斯塔误打误撞从外面解开了机关。
之后从交谈中得知阿纳斯塔没有地方可以去,就邀请阿纳斯塔回部族做客,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回来以后没多久,野外的魔兽袭击部族,阿纳斯塔又一次救了大家。
为了感谢,就又留人做客。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阿纳斯塔干脆就长住了下来。
她有时候会跟着部族里出去冒险的年轻人接取任务,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每次都能把雇主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渐渐的有了些名声。
有几个学者慕名而来,雇佣阿纳斯塔带队,连着探索了好几个沙漠遗迹,学者们的论文大获成功,之后遇到麻烦的事情也时常会雇佣阿纳斯塔。
阿纳斯塔没有一次拒绝。
而她的第一次拒绝,也是最后一次。
在一次外出后,阿纳斯塔独自回到沙漠,和部族的人告别后,独身消失在了茫茫黄沙之中,再没有回来。
而在不久后那些跟着她一起出去的年轻人才回来,神色恍惚,连话都说不清楚。
问来问去,也只能隐约知道阿纳斯塔离开是因为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而他们其余人,则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所以你并不知道他们当时出去遇到了什么,是吗?塔维纳尔问。
“那一次我因为伤还没好就没跟去,早知道我就跟着了.....”老人的脸上有些黯然,“后来,那些人渐渐的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全都忘记了那一次外出,也不再接雇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