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好成不仅仅是个无神论者,还是个无异能论者。
即使我用脑袋发誓,我真的亲眼看见那个男人钻进了墙壁里头,杜好成也拒绝相信这件事情。
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在这些事情上,善于自欺欺人到了极点,没人能改变他。
“一会儿任酮会带我出去查线索,如果找到了寄信人,我给你打电话,你过来帮我啊。”我同杜好成商量。
杜好成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挂上电话没多一会儿,任酮就从办公室里出来,遥遥给了我个眼神,示意我跟他一块儿出去。
他带我去了那家开在楼夹缝里的书店。
我再次化身壁虎,从墙缝间蹭了进去。
看着前面蹭的游刃有余的任酮,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抛弃等级地位金钱之类庸俗的东西,人和人之间也不能相同。
就譬如我和任酮。
在同样蹭墙而进的情况下,他就像走在阳光下的大路上一样坦然轻松。而我,却像是走在布满荆棘的小路上,总觉得朝哪儿下脚都不对劲儿,甭管怎么走,都能磨擦到墙壁。
书店的店主还是那么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就好似永远被睡雾笼罩着似的。
他眼皮低垂,脸色困顿,放我们进来之后,就回到柜台那里趴了下来,继续他的睡眠。
任酮带着我朝里走,在内侧前排第三列书架的第五层最右边书格子里,抽出两本书来。他将其中一本递给我,示意我翻书查找有关特异功能人士的记录。
上次来的时候,任酮和路峰他们拿的书,上面写的全是古字,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字,我根本看不懂。
这次的书,书皮虽然依旧古老,但里面却全部是简体字,现代简体字。
翻开书的那瞬间,我很惊讶。有种打开古代梳妆盒子,以为里面放着的会是檀木梳子,却看到一把塑料梳子的感觉。
“怎么是现代字?”我小声询问任酮。
任酮点点书本,“上面有现在还活着的所有特异功能人士的记录。你仔细找。你看到的那个人的记录,就在我们手里的这两本书里。”
“别多嘴,快查。”见我要说话,任酮喝止我。
我窝窝嘴角,翻开书,仔仔细细开始查看。
书本二百来页,不厚不薄,每一页记录着两个特异功能人士,反页记一个,正页记一个。
这上面不单单记录特异功能人士的年龄住址,还有特异功能人士的黑白小照。
照片虽然像素不高,但足够我辨认出是否是寄信人。
因为只看照片,所以我翻的特别快。
一遍翻完,我并没有从里面发现寄信人的照片。
见任酮还在翻看,有一半的书没翻完,我就把手里的书,快速的又翻看了一遍。
在我翻完第二遍的时候,任酮抖抖书,示意我朝他书页上面看。
我赶紧凑过去,“咦?这个人很像侧写出来的人,和我在超市里见到的那个人,也有点儿像。怎么回事儿这是?难道他的特异功能还包括变脸吗?”
我怀疑他会变脸。
可上面记载着,他的特异功能,仅限于穿墙和局部控制空间,根本不包括变形。
“这上面的资料,是去年整理的。”店主的声音,遥遥在柜台那边响了起来,声音沙沙哑哑的,有点儿模糊不清。
停顿了半秒钟,他继续说:“他去年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
店主说的挺有道理。
别说特异功能了,就连我们普通人,也常常在发生着变化。去年有的人还不会开车,但今年就会开了,这对于我们普通人的世界来说,很正常。
那么,在特异功能人士的世界里,他去年不会变换脸型,今年会了,也是个正常的事情。
任酮简单的“嗯”了一声,算作对店主的回答。
我抓紧时间,紧盯着资料上的记载,争取将这页上面的每个字,都记录进大脑里头。
这个特异功能人士,姓张,叫天星。
名字很大侠,带着一股子不羁的豪气。
张天星今年三十岁整,过两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身高一米八零,是个混血,外婆是俄罗斯人,所以他有一部分俄罗斯血统。
他十四岁的时候,曾因为无法控制特意功能,差点儿将同学囚在小空间里闷死。这件事情,被当时一个德高望重的特异功能人士压了下来。
他结婚很早,十九岁就结了婚,二十岁有了孩子。
他媳妇名叫姚青,是幼儿老师,十年前和孩子一起失踪了。姚青和孩子现在被划为失踪人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如无意外,肯定被张天星给杀了,我猜测。
“十年了。这十年里头,他应该杀了不少人才对。”我看向任酮。
可我想了想,又觉得这猜测不怎么对劲儿。
任酮没有跟着我发表意见,他从离开书店开始,就保持着沉默,仿佛在深沉的思索着什么似的。
“你说,张天星这十年,究竟杀没杀人?他不可能,只对我这么样吧?”我摸着下巴,猜测着,“难道他平常正常,只有被某个条件刺激,才疯癫?”
有一类精神障碍,平时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一旦遇到某样刺激到他们神经的东西,他们立刻就会疯狂起来,六亲不认,见谁杀谁。
有的可能是看到某样图案,花的图案或者图腾符号,有的可能是看到某种特定长相的人。
“你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任酮的想法。
任酮说:“我们回科里查。”
“不直接去抓他吗?”我惊讶的看着任酮。
“查清楚了再去。”任酮简短的回答我。
任酮要查的不是张天星,而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姚青和孩子。
已有的资料上记载,姚青和孩子,在十年前的五月三号失踪,当时张天星还曾经去警察局报案。
张天星报案之后,警察把怀疑目标锁在他身上,曾暗查过他很长一段时间。但因为在他身上始终查不到任何线索,就没有继续查下去。
这十年间,张天星一直住在郊区的一个小山村里头。他成天深居简出,过着不和人交往的孤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