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家此时打的真的挺好的,这节节胜利,毛利元清跑来当舔狗,是说不过去的。
“那织田信长着实是太歹毒了!”毛利元清满脸悲痛的说道。
经过当事人的讲解,朱翊钧才明白了织田信长打的什么算盘,扶持出云之鹿,尼子再兴军的目的,就是为了空耗毛利家的战争潜力,这种手段极为眼熟,里挑外撅,挑拨离间。
在上月城之战中,羽柴秀吉直接抛下了盟友,山中鹿之介和尼子胜久,带着一万人,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站在毛利家的立场上,上月城之战,的确是成功的阻碍了织田信长的南下,可织田信长力量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反而是毛利家元气大伤。
这一仗,等于毛利家左手打右手,织田信长,若是再次进攻,毛利家拿什么来守备?
毛利家督毛利辉元,决定派遣毛利元清到大明当舔狗,把大明舔好了,能换点东西出来也是极好的,现在毛利家是生死存亡之际。
“石见银山怎么样?”朱翊钧想了想问道,他对倭国这个银山,早已经垂涎欲滴,心心念念了很久,一开口就是要毛利家的命。
毛利元清咬牙切齿的说道:“可以!”
“嗯?哦。”朱翊钧立刻就明白了毛利辉元的算盘。
这算盘打的很响亮,大明要石见银山,就是和毛利家完全绑在了一辆战车上,就要帮助毛利家守住织田信长的进攻,否则大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毛利家才如此爽快的答应,其实不难理解。
大明真的能够完全拥有石见银山的一切权力吗?显然不是,石见银山在人家地头上,即便是大明拥有所有权,治权在毛利家手里,那天高皇帝远,一切都还是毛利家说了算。
这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朕也想要,可是朕的臣子,尤其是那些个言官,私下议论总是以饕餮貔貅代称朕,指责朕聚敛兴利,指责朕贪婪成性,这个从长计议吧。”朱翊钧一摆手,主打一个不要脸,翻脸比翻书还快。
石见银山是大明要求的,一转眼,大明皇帝直接翻脸,说不要了。
毛利元清直接呆滞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碰到了这个不讲规矩的大明皇帝,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滑稽,堂堂大明皇帝,居然直接翻脸,这比活见鬼还要离谱。
大明朝臣们早就习惯了,陛下就是个政治人物,翻脸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一切以圣旨为准,有圣旨,代表陛下是完全想好了。
“至于给织田信长册封之事,等织田信长打完了再说就是。”朱翊钧挥了挥手,示意倭国使者可以滚蛋了,不是为了个尚久压力,朱翊钧是决计不会见他们的。
嘉靖年间,倭使争供,进而引发了大明全面禁海,也是东南倭患的诱因之一,朱翊钧才不会给倭使任何承诺,这些家伙,只会顺杆爬。
大司马谭纶看倭使被架了出去,出班俯首说道:“陛下,徐文长徐渭,发来了捷报,大友宗麟在耳川击败了岛津义久和龙造寺隆信的联军。”
倭国九州岛,大友宗麟、岛津义久、龙造寺隆信是三大霸主,谁也不服谁,其中以大友宗麟最为强横,而且称霸时间极长,可是大友宗麟和自己的心腹家臣不和。
不和的原因是因为宗教。
大友宗麟信仰泰西景教,而大友宗麟的心腹家臣们都不喜欢景教,徐渭的介入,为了长崎那个港口,跟景教直接刀刀见血,导致景教在九州岛萎靡不振,而大友宗麟和心腹家臣们也借着这个契机和解了。
这次齐心协力,大友宗麟,毫不意外的战胜了岛津义久的挑战,继续维持自己霸主的地位。
徐渭介入长崎之事,就是将这个矛盾彻底激化挑破,而徐渭对教区的清洗,不仅仅是他带去的大明水师,还有这些个家臣们的紧密配合,一起血洗了教区。
大友宗麟和心腹大臣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大友宗麟不肯服软,家臣们不肯低头,这就缺少一个契机去解决,而那次血洗教区之后,大友宗麟立刻清醒了过来,绝口不提那景教之事了。
倭国层层架空是一种文化,天皇被幕府架空,幕府被管领架空,管领被家督架空,家督被令制国守护大名架空,这种层层架空,诞生了倭国十分独特的下克上文化,大友宗麟在经历了教区的事之后,也意识到了如果继续强行推行景教传播,怕是要触发下克上了。
而这次大胜,自然是家督和家臣精诚合作的典范。
徐渭的奏疏很明确的说,大友宗麟的家臣田原亲贤因为不满景教的传播,和岛津义久走的很近,甚至有投靠的嫌疑,如果耳川之战,田原亲贤不出兵,甚至是背刺一刀,大友宗麟九州岛霸主地位不保,大友氏很有可能和尼子氏一样,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颗流沙。
徐渭的眼光十分精准,在原来的历史线里的确是这样的,大友宗麟因为痴迷于景教,和家臣们越走越远,最终在耳川战败,岛津义久成为九州岛霸主,大友氏逐渐衰亡。
“倭国之事,臣以为借长崎总督之手比较妥当,倭国孤悬海外,来往不便,臣等在京堂,不闻其详,随意决策,恐给长崎总督府带来麻烦。”谭纶上谏,既然大明在倭国有直属的长崎总督府,那么倭国的事儿,长崎总督府的意见就很重要。
朱翊钧十分赞同的说道:“大司马所言有理。”
朝鲜的使臣是最后觐见的,就是来问好的,朱翊钧恩赏了一番朝鲜使者,结束了今年的外使集中觐见,朱翊钧再一次践行了自己的许诺,见阁臣、宣廷臣、见外官、县丞、耆老、百姓、番使,这是洪武、永乐年间的祖宗成法,一直执行到了宣宗朝,正统年间因为明英宗幼小,废置。
朱翊钧专门留下了张居正到文华殿偏殿,主要是讨论了一下莫卧儿帝国的翻译问题,朱翊钧以为直接写作蒙兀帝国比较好,现在的蒙兀帝国的皇帝阿克巴的人生,十分的传奇。
阿克巴是个瘸子,而且还有点斜视,他的父亲胡马雍死后,蒙兀帝国的首都德里,被大食人喜穆给夺去了。
阿克巴的登基,是在一个园里进行的,他继承的皇位可谓是除了一个皇帝的名头,一无所有,他的皇位是自己一点点打出来的,击败了大食人喜穆之后,阿克巴又斗败了权臣,开始自己屡战屡胜的一生。
蒙兀帝国的版图,在阿克巴手中达到了建立以来的顶峰,因此被称之为阿克巴大帝。
号称和平守护者的阿克巴,用自己的剑,带来和平。
一个跛行、斜视、矮小被人看不起的人,通过战争获得了皇位,扩张了版图,却在苏拉特败给了葡萄牙
朱翊钧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个大客户!
“其实礼部不必纠结,没必要逃避问题,翻译成莫卧儿,就没人知道是蒙兀儿了吗?”朱翊钧还是敲定了这个蒙兀儿帝国的翻译名称,胡元余孽而已,今非昔比了,胡元都亡了多少年了,连北虏的孛儿只斤·俺答,都是大明的顺义王了。
没有利益冲突就没必要翻脸,有利益冲突,再把胡元余孽这个旗号打出来就是。
“陛下圣明。”张居正赞同了陛下的决定,这话只能陛下来说,臣子们不能说。
老朱家的天下,是从胡元手里拿到的,不是从小明王手里拿到的,把胡虏赶出中原的也是朱明,所以这件事,得陛下定调。
“两艘船卖了五十万,一个帝陵了。”朱翊钧感慨万千的说道。
张居正试探性的说道:“陛下,地下的不好动了,地面建筑要不要修缮一番,毕竟当初修好
朱翊钧想了想摇头说道:“算了。”
“臣遵旨。”张居正略显无奈,陛下已经成丁了,性格已经完全形成了,再想劝,为时已晚。
“先生,朕这里有一本奏疏,南衙缇帅、稽税院院正骆秉良送来的,先生看看。”朱翊钧将手中的奏疏直接递给了张居正。
张居正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没说。
“先生知道吗?这种现象普遍吗?”朱翊钧询问道。
张居正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些乡贤缙绅为了兼并,什么做不出来?一旦背弃,就会被打到另侧,群起而攻之,直到没人敢宽待小民为止。”
“很常见,很普遍。”
奏疏里是南衙龙潭杨氏家破人亡的故事。
杨氏家主杨恪礼,是个大善人,是那种真正的大善人,他看高资镇附近五千亩田无人耕种,就从高资陈氏手中将这五千亩田买下,而后带着当地的失地佃户,把这些田垦了出来,杨恪礼善就善在了这里,他答应了佃户们,只收三年的谷租,之后这些田就归佃户所有。
这是写了字据,签字画押的文书,三年后,杨恪礼果然把这五千亩田的田契,过给了失地佃户们。
朱翊钧看到这里都啧啧称奇,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还真有这种大善人!
本来朱翊钧以为骆秉良上这本奏疏是收了杨恪礼的贿赂,为杨恪礼说两句好话。
全然不是。
杨恪礼之所以要收三年谷租,完全是因为头三年垦出来的田亩,产量并不高,但是需要水、需要肥,而且还容易田亩归属不清,产生扯皮,因为田都有田垄,头几年田垄并不确切,杨恪礼收这三年谷租,保证了垦田的灌溉,组织了修建沟渠,甚至还负责调节矛盾。
三年后,杨恪礼遵守了自己的许诺。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杨氏很快就变的岌岌可危了起来,因为高资陈氏,一纸诉状把杨恪礼给告到了应天府衙门,说杨氏是阴取田产,希望应天府衙门的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
本来陈氏无论如何都打不赢这个关系,当初买卖的合同手续都在,怎么是阴取呢?
但陈氏输贿南京礼部右侍郎董传策,赢了官司,而杨恪礼到死都不明白,这官司他是怎么输掉的。
杨恪礼死了。
死在了南京刑部大牢里,瘐死,死的不明不白,说是绝食而亡。
而那五千亩田归了高资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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