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她和父亲分手已经足足有三个多月了。
母亲不肯相信。
搞什么，怎么会有这么件事。她面如金纸，单手放在后颈上，不停摩挲着。
“开玩笑的吧，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她另一只手抚上了肚子，僵硬又固执地注视着医生，迫切地想从他眼睛里看出这是个玩笑话，哪怕只是几丝端倪也好，“我怎么可能怀孕……”
她倏地闭上了嘴，后半句话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谁说不可能。
说到怀孕，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钟博尧的孩子，但是……
分手这三个月，她每天花天酒地，过着日夜颠倒天昏地暗的疯狂日子，这孩子……
她想起灯红酒绿下一张张沉沦爱欲的脸，漆黑深夜中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陌生人在耳边的低语……
有可能是某一个长得还算过得去的无名氏的。
母亲的脸一下子青了下来，病房里气压低的可怕。
医生严肃地皱起眉：“怎么会开玩笑，你这个情况很严重。”
他心里深感无奈，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因为点什么情感问题就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极短的行为。吃安眠药自杀，浴缸里割腕，屋里烧炭自杀，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数不胜数，这已经是他这周接诊的第十三个了。
本来他觉得自己对失恋女孩糟蹋自己的方法认知已经达到了极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惊讶。但显然没有，他还是太才疏学浅了，眼前这位怀着孕酗酒跳水自杀的年轻孕妇给他的人生经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叹了口气。
“你真是心大的可以呀，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再怎么说，孩子都四个月了你总该有所察觉吧。”
母亲自然不会相信，她理直气壮的辩驳道：“你说我怀孕我姑且相信，但四个月怎么可能，我两个月前还来月经了。”
医生：惊恐jpg
“不是，你认真的吗？”他着实震惊了一番。
刚刚在b超室，他赌上自己职业生涯的荣誉，发誓的看到的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比较健康的四月龄胚胎。
但这女孩刚刚说月经……八成是先兆流产跑不掉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深感离谱。
“你说你两个多月之前来了月经？”
“是啊，所以我完全不可能怀四个月的孕自己都不知道。”母亲轻嗤了一声，“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而且四个月肯定早就显怀了吧，你看看我。”她掀开病床上洁白的被褥，一手捏紧宽松的衣服，向医生显露出自己平坦的小腹。
医生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每个人的生理状况不同，才会导致出现个体化差异。你说你最近一次那个‘月经’，”他顿了顿，“难不成就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母亲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在身上，体贴地给自己掖了掖被角：“不一样的地方吗……”她思考片刻，“要非说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我那一次痛经痛的比较厉害吧，再就没有其他的了。”
医生磨了磨牙，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或许说，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所说的月经其实是先兆流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