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心知肚明,父皇正在气头上,再辩解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子对朱檀的维护之意压了下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面容,躬身说道: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监管不力,才让十弟闯下如此大祸。儿臣愿领责罚,还请父皇息怒。”
朱元璋见朱标如此识趣,脸色稍霁,但想起朱檀那胆大妄为的举动,心头火气依旧未消,冷哼一声道:
“你身为太子,不思为君之道,反倒纵容兄弟胡作非为,实在令朕失望!来人啊,太子监管不力,罚禁足东宫两天,好好反省己过!”
“父皇”
朱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朱元璋凌厉的眼神制止。
他只能将满腹的话语咽了回去,低头应道:“儿臣遵旨。”
朱元璋的目光转向依旧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的朱檀,怒火又腾地窜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逆子!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来人,将鲁王押回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话音刚落,两旁的侍卫便上前一步,将朱檀牢牢控制住。
朱檀拼命挣扎,冲着朱标的方向大声喊道:
“大哥!实验室的事还没说完呢!你别听父皇的,我”
殿内回荡着他不甘的怒吼,却无人再敢为他说一句话。
朱标看着朱檀被拖走的身影,心里不好受。
他明白,父皇虽然生气,但对朱檀还是疼爱的。
否则就不会只是将他禁足,而是直接施以重罚了。
只是,朱檀这次的举动确实太过火了些。
他长叹一声,转身朝着朱元璋跪下,沉声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会好好反省,绝不会再让父皇失望。”
朱元璋看着一向懂事听话的儿子,心中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他挥了挥手,语气疲惫地说道:
“罢了,你也下去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
“儿臣告退。”
朱标再次叩首,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合上,将朱标的背影隔绝在外。
夜深了,城郊的东瀛学堂一片寂静。
宿舍里,昏暗的烛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十几个东瀛少年挤在一间屋子里。
呼吸声此起彼伏,大多已进入梦乡。
只有角落里,两个少年借着微弱的烛光,脑袋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太郎,你说的是真的?殿下他他还活着?”
说话的少年叫井上,一张圆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千真万确!”
被称为太郎的少年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花钱买通了宫里的太监,消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绝不会有错!”
“可是可是当时大明鲁王不是”
井上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左右看了看,才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当时大明鲁王不是”
“嘘!”
太郎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熟睡的同伴。
确定没有人被吵醒,才压低声音说道:
“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井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那殿下他现在在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太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我哥哥也不知道,只说殿下现在很安全,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
井上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东瀛沦陷大明已经一年了!一年啊,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做大明的顺民吗?”
太郎沉默了,他知道井上说的是事实。
他们这些东瀛皇室的后裔和贵族子弟被带到了大明,美其名曰“学习大明文化”,实际上就是奴仆!
一年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故土,思念着家人。
更思念着他们那位年少有为的王子殿下。
“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太郎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我们现在手无寸铁,身边都是大明的眼线,就算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啊!”
“不!我们可以!”
井上突然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太郎,你想想,殿下既然还活着,就一定在筹画着复国大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殿下的召唤!”
“可是我们怎么积蓄力量?”
太郎有些迷茫地看着井上。
井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冰冷地说道:
“刺杀朱元璋!”
太郎顿时被井上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惊恐地说道:
“你疯了!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井上一把甩开太郎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没有疯!你想想,朱元璋是整个大明的皇帝,只要他死了,整个大明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就是我们东瀛复国的最佳时机!”
太郎愣愣地看着井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井上说的没错,可是刺杀大明皇帝,这谈何容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井上似乎看穿了太郎的想法,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
“我们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想想,我们现在就在大明的京城,身边有那么多大明的官员,只要我们利用得当”
井上凑到太郎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太郎听着听着,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最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好!就按你说的办!”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
翌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东瀛学堂的课堂。
照在那一张张稚嫩却充满着复杂情绪的脸上。
讲台上,一位留着山羊胡,身着青色长衫的大明夫子,正摇头晃脑地讲解着论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夫子抑扬顿挫的声音,如同催眠曲一般。
让台下的东瀛少年们昏昏欲睡。
他们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偷偷打着哈欠,还有的则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井上强忍着心中的厌烦,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手中的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