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战队的人朝着天空砰砰开了两枪,身边的人仓皇逃窜。
我哪还有时间犹豫,随手抄起一把甘蔗刀就往前跑。
段忠单手抱枪,另一只手啪地给我一个爆栗。
“折线!跑折线!”他扯着嗓子吼。
我脑袋疼的嗡嗡响,真他妈是个记仇的犟种!
八百米的距离,中考体测三分钟就能跑完。
但此时此刻,这段距离对我来说不亚于一场马拉松。
跑了不到一百米我就上气不接下气。
居民楼里敌人的机枪开始爆响,战壕里又涌出来乱七八糟的火力点。
还没冲到雷区,跑到坦克前面的那些老黑齐刷刷地拦腰打断,跟他妈秋收小麦一样,栽倒一片。
有个军官跑到坦克上,用枪托敲打着炮塔舱盖,往缝隙里大叫:“开火!开火!”
坦克刚打了一炮,那个军官就被一颗子弹爆了头,四仰八叉地趴在炮塔上,像给坦克戴了个钢盔。
苍蝇看到苍蝇拍都还知道躲,可这帮老黑跟无头苍蝇一样,看到机枪的弹线,躲都不躲,发疯似地往前冲。
半分钟后,前方未清除的地雷开始被老黑们踩中。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过去后,地雷杀伤半径内几乎没一个人活着。
但是跑近之后,能听到零星的惨叫声。
我凑上去一看,活着那些就跟五马分尸一样,躯干早就和焦土、脏器粘液、粪便粘合物混在一起。
由于前面是雷区,我根本不敢乱跑,只能踩着这些尸块过去。
脚踩在喝饱血的泥浆地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浑身筛糠一样发抖,行尸走肉般往前跑。
好不容易追上坦克,躲在了后面。
本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
忽然一声巨响,在我前面的坦克,压中一颗反坦克地雷。
强大的气浪把我震到在地。
虽然坦克只是断了履带,但是坦克手、炮手们吓得屁滚尿流地从驾驶舱跑了出来。
往回跑的路上,被督战队和碉堡的火力前后夹击,瞬间打成了筛子。
其余几辆坦克根本不敢再往前,挂上倒挡就往后逃。
但是这种坦克可能是设计问题,倒挡的速度,还没老太太散步快。
而这时候我的视线瞬间开始模糊,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段忠几乎是飞扑过来,把我拉进刚才地雷爆炸的浅弹坑里。
他用尸体当做沙包,构筑了一个简单的伞兵坑。
子弹咻咻咻地从我们头顶飞过。
那几具没有脑花,千疮百孔的尸体,成了我俩和死亡之间唯一的屏障。
“死了没?”段忠拍了拍我的脸。
“操他妈的!火力这么猛,也不怕晚上睡觉尿裤子!”我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满头满脸的血渍,一开口就咳嗽个不停。
段忠喘着粗气说道:“这他妈才哪到哪,阵地前的开阔地,一般都有坐标标定,炮兵能在一分钟能提供精准的炮火支援,一会炮弹来了,不要趴在地上。”
“不趴在地上?难道站起来当靶子?”
“会不会做平板支撑?”段忠问道。
我点点头。
他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一些大口径榴弹炮除了破片杀伤外,还依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杀伤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