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后半夜了。外面的雨势，如预想中一样保持着暴雨的强度。
在楼下的冷水里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之后。狄恩换上了王凯给他准备的衣服。回到楼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下肖戈的情况。情况不错。各项生命体征都在安全线以上。
柳丹这个时候没有睡，估计这个晚上也不会睡了。电视里的大夫不是经常说：挺过今晚就没事了。为了让她安心，狄恩也说了同样的话。
说了几句能让她安心的话之后，狄恩就离开病房。他现在最牵挂的，是那两只小虎崽。距离上次喂奶，已经超过六小时了。
狄恩的住所选在了有观景平台的那层。一个人加两只老虎，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带着在厨房热好的奶上楼的时候，两只小虎崽果然都已经醒了。那只医疗箱改成的盒子，已经完全被挠成了磨砂的。
对于这顿迟到的宵夜，两只小虎崽明确的表示了布满。一边与奶瓶搏斗，一边发出了依依呀呀的叫声。顺便还在狄恩的手臂上，留下爪痕若干。
狄恩的床，就是一张铺在地上的双人床垫。虽然没有什么睡意，但狄恩还是和两只小虎崽一起躺了上去。在狄恩身上乱爬了一会之后，两只小虎崽就又睡着了。
落地窗外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原本没有睡意的狄恩渐渐也闭上了眼睛。狄恩没有估计让自己进入深层睡眠。今天，他有些想要做梦。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越是想要做梦，这梦却偏偏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中突然传出了卡尔的声音，惊醒了没有进入深层睡眠的狄恩。
“马上下来，两个活的出问题了。”狄恩很意外，卡尔的语气中竟然透着少有的急促。这在狄恩与他的接触中，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既然卡尔这么反常，狄恩自然不能怠慢。小心的把两只小虎崽从身上拿下来放好，狄恩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楼下的那个房间里。
卡尔和e都已经在了。两个绑在柱子上的人身上，已经插满了各种导线。而这两个人本身，就像装上了马达一样剧烈的抖动着。
两个人的嘴里，早先就塞着东西。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会咬掉舌头，但身体的损伤就不可避免了。狄恩进来之后，马上和卡尔一起把两个人从柱子上接下来。然后，拆下了他们身体的主要关节。
两个都弄好之后，狄恩最后连他们的下颌骨也没有放过。拆下之后，把嘴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插进导管带上氧气罩。
在处理这两个身体的同时，狄恩一直没有忽略旁边仪器上的数字。血压高的离谱，心率乱的离谱，而最离谱的是脑电图，简直就是孩子的路乱涂鸦。
全身性的痉挛抽搐，是肯定会引起心律紊乱，但不一定会有这么乱且没有规律的脑电图。还有持续下降的体温，同样是不常规的情况。
狄恩终于抽出空问卡尔：“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征兆吗？”
卡尔立刻说道：“五分钟前开始剧烈痉挛，身体出现抖动应该是一个半小时之前。”
狄恩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两个人已经在这里绑了将近十个小时。而自己也睡了三个多小时。
可以肯定的是，捆绑两个人的方式是安全的。至少不会引起这种全身性的痉挛抽搐。两个人同步的身体反应，让狄恩自然的联想到了家族遗传病。
狄恩对e说道：“去问一下张扬，这一家人是不是有遗传性癫痫？”
e点头离开，卡尔接过话头：“和其他病症一样，像又都不像，似是而非。”
狄恩看着各种离谱的数据，说道：“这种状态下，几个小时内他们的身体就会崩溃。”
卡尔坐到了桌上，叹了一口：“他们是等不到吃早饭了。”
几分钟后，e证实了狄恩的推测。这个家庭的确有遗传病，就是癫痫。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都有类似的脑部异常放电。
但即便是知道这一点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整个晚上狄恩都在这一家人身上忙活。他很清楚，除了就这么看着，现在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给人用的药，对这两个身体都没有用处。
在这最后几个小时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记录好。这是很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只有一个选项摆在那里。
两个人身体的恶化速度，比狄恩和卡尔的估计都要快。只过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点，女性个体的身体就出现了剧烈的反应。
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很快就达到了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水准。就在所有人都在提放她的肚子会爆炸的时候。突然，肚子停止了增大的进程。然后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的干瘪了下去。
但干瘪的不仅是肚子，很快便蔓延至整个腹腔，进而继续波及到了胸腔。整个躯干都在向内收缩着，就好像那里面藏了一个小黑洞。
狄恩拿出一根穿刺用的大好针筒，赶在收缩完成之前，抽出了一些腹腔内的液体。针头拔出的刹那，狄恩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
于是狄恩取了一小部分做了一下酸度测试，结果十分的惊人。这些液体的ph值，竟然超过了常见的硫酸稀释液。腐蚀性是正常人胃酸的两倍还多。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狄恩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想法。立刻翻出了之前解剖两具尸体时采集的样本。对他们胃里拿出的东西，也做了一次ph测试。
结果正如她所料：“胃酸浓度上升了一倍，他们在消化自己。”
卡尔接着狄恩推论说道：“假设你的推论是对的，消化自己的原因有两种可能。有意识的消化，那就是自杀。或者……他们的胃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消化的了。”
“他们饿了。”做出这个总结之后，狄恩就已经跑到了门口。
有了一个合理的推论之后，就需要用事实去证明它。很明显女性个体是没救了，所以要赶在男性个体把自己“消化”完之前给他吃点东西。
昨天捉的活尸，现在都还在集装箱里放着。原本昨天就应该处理好，然后开始发电的。但因为肖戈的意外受伤，还有这一家四口而耽误了。
两分钟之内，狄恩就带着一条小臂跑了回来。从参差不齐的断面不能猜出，这条小臂是生生撕下来的。
给他接上下颌骨，把削下的肉片塞进嘴里，但他已经失去自主咀嚼的能力的。狄恩果断的说道：“准备胃管，直接灌进去。”
e准备胃管的同时，狄恩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条小臂上的肉剃下来尽可能的弄碎。为了保证效果，手指骨也被砸碎掺进了肉里。
随着碎肉碎骨的混合物，一点点被灌进了充满了胃酸的胃中。男性个体的痉挛抽搐虽然还在继续，但各项数据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三四公斤的碎骨碎肉全部灌完之后，他的身体情况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好转。一刻钟之后，痉挛抽搐变成了间歇性的。
一个小时之后，抽出痉挛停止，脑部异常放点停止。三个小时之后，心跳和呼吸停止。
最终他还是没有能活下来，但至少给狄恩留下了尸体。而另外一个女性个体，已经被自己消化的差不多了。
早饭之前，狄恩完成了对他的尸检。死亡原因，是所有器官同时衰竭。这还是狄恩第一次，见到这种只有理论中才会出现的死亡原因。
对于这个结果卡尔很满意：“连自毁保险都有，很完美不是吗？”
狄恩毫不客气的打击他：“r病毒是会变异的。”
这毫不客气的冷水并没有影响卡尔的好心情。双手在虚拟屏幕上不停的移动，整理这两天的资料。
把屋子收拾干净之后，差不多就是早饭时间了。还在电梯里的时候，狄恩就闻到了饭香。走出电梯，狄恩就看到了几个孩子从走廊跑过。
然后他有看到了男人、女人、老人围坐在餐桌旁。塔顶和塔下完全是就是两个世界。这种分裂的感觉，让狄恩有一瞬间甚至有些不敢走近他们。他害怕自己会把这两个世界连接起来。
尤其在他想吃东西的时候，这种担心就更加强烈。
尽管狄恩下意识的放轻的脚步，但他的出现是不可能被忽视的。所有人都会和狄恩大招呼，即使他已经坐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早餐的内容大家都一样，只是狄恩的餐具稍微大一点。吃到一半的时候，张扬和李氏兄弟也走了进来。张扬端着餐盘和狄恩坐到了一起。
他首先对狄恩的餐具表示了一下惊讶。然后小心的给自己挪了一个可以放下托盘的地方。
“我想上午就回去，她……我能带走吗？”
“去看过吗？”
迟疑了片刻，张扬回答：“不敢。”
狄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吃过午饭吧，e会给她画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