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门,李伟带着陈肃是等人紧急赶了回来,与吕唐汇合。
吕唐见到他,立刻快步从城门上下来,拱手一礼:“公爷!”
李伟摆了摆手,边沿着登城梯往上走边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外面已经被朝廷的兵马重重包围了,不过他们暂时还未发起进攻,估计是在等定淮门那边的战事结束了再和城上的亲军一起行动。”吕唐脸色凝重的跟随在他身边,沉声答道。
李伟闻言,不禁眉头深皱。
几人一起登上城门,来到外沿,李伟举目向外望去,只见现在城外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兵马,粗略估计不会少于五万人。
不过好在这些兵马都是普通的卫所军,并没有亲军和他这样先进的火器,对他的威胁也不大。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五万大军,不可小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直接放弃神策门突围出去,这些普通的卫所兵肯定拦不住他,但怕就怕亲军在他被这些人拖住的时候也从后面追杀出来,到时他可就陷入前后夹击的险境了,并且城墙的优势也没了。
另外一条路,就是不出去,借着城墙的优势防守,应该能挡住亲军和这些卫所兵马的围攻,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除非他能短时间内扭转战局,击败亲军,否则恐怕就会被困在城中,今后朝廷前来勤王的兵马会越来越多,这么下去他也是必败无疑。
“定淮门那边怎么样了?”李伟问道。
“刚传来的消息,定淮门已经被郭英带兵夺回了,费聚被迫逃回了城内。”吕唐道。
李伟闻言,心中顿时一沉,没想到亲军这么快就把定淮门给夺回去了,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若是费聚那边能多撑一段时间,他或许还能冒险出城突围,但如今,郭英已经腾出手来了,他现在出城,必然会遭到前后夹击!
“那就只能坚守了。”李伟叹道。
吕唐和陈肃等人也是点头赞同,现在的局势,弃城必败,坚守或许还有转机。
下定了决心,李伟也不再耽搁,吩咐他们赶紧组织防守,吕唐和陈肃拱手领命,分别退下去准备应战。
郭英在稍作休整后就带着兵马沿城墙直接赶到了神策门这里,与此同时,毛骧也击退了陆仲亨的援军,带着剩下的亲军与他汇合。
近十万亲军一起涌向神策门,从城墙两端向李伟等人逼近,吕唐和陈肃分列两侧,各自带领将士严阵以待。
而外面的卫所军却并没有同时发起攻城,他们的任务主要是防止李伟带人突围,若是攻城的话,没有火器相助他们定然损失惨重,说不定反而会让李伟找到突围的机会。
两丈多宽的城墙上,双方的士兵同样装备着燧发枪,同样的排射阵型缓缓靠近。
“砰!”
“砰砰砰……”
随着进入射程,密集的枪声立刻响起,两军都是初次与同样装备火器的对手交战,经验欠缺,上来就是相互对射,几乎没有丝毫防御,瞬间就出现了大量伤亡。
李伟见此心里猛的一沉,他的兵力远不如亲军,若是这么拼下去败的肯定是他。
相反的郭英却是露出笑容,他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立刻下令不顾伤亡的向前推进。
“大意了!快去弄些沙袋来!”看着手下的将士接连丧命,李伟赶紧大声叫道!
由于时间紧急,再加上他也是第一次面对同样使用火器的敌人,一时之间也没准备这些后世常用的防御手段。不过好在沙袋这种东西并不难弄,直接找些麻袋就地取材就行。
他身边的亲兵虽然不明白他要这些沙袋干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拱手领命,带了些人急忙下去弄了。
神策门位置偏僻,城下沙石到处都是,很快亲兵便带人装了十几个沙袋扛上了城墙。
李伟立刻指挥他们将这些沙袋送到前面堆成一道屏障,然后让前方列阵的将士都退回了沙袋后面。
正与吕唐对阵的郭英,见到他弄的这些沙袋,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惊讶了发现,他们的火枪子弹打在这些沙袋上,竟然不能穿透,除了溅起一阵尘土之外,对后面的敌人造不成任何伤害。
李伟让将士退回沙袋后面,依旧列阵排射,有了沙袋的保护,他们只需要露出脑袋射击便可,伤亡瞬间大减,而对面的亲军,站在那毫无遮挡与活靶子无异,伤亡依旧惨重。
郭英见此,赶紧有样学样,也命人去弄沙袋。
李伟也没就此停止,赶紧又让亲兵给陈肃那边也送了些沙袋过去。
两方行动都很迅速,很快就从不要命的相互对射变成了阵地战。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都躲在沙袋后,谁先冒头冲锋肯定会遭到沉重打击,李伟是防守方,自然是无所谓,但郭英和毛骧的进攻却严重受阻。
郭英皱眉片刻,不得不尝试着让人越过沙袋冲出去作战,但很快便被李伟这边的将士击毙,损失惨重。
一时之间,战局暂时陷入僵持,随着夜幕的降临,两方暂时休战。
在停战后,李伟连夜让人构筑防御工事,除了城墙上接连摆了好几道沙袋墙之外,城门前也堆了一堆,用来防备亲军从内城攻打。
毛骧和郭英齐聚一处,相互通报了下自己这边的战况。
他们两边遇到的情况基本一致,毛骧也是弄了一堆沙袋与陈肃僵持不下,根本发挥不出兵力优势。
“这个李伟,怎么这么多花样呢!”毛骧头痛道。
郭英沉默了片刻,叹道:“毕竟火器都是他造出来的,最早使用火器的兵马也是他训练的,战术运用自然比咱们要纯熟得多。”
毛骧眉头紧锁,也不得不点头赞同。
李伟虽然比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老将年轻得多,但论作战指挥尤其是火器作战,却要比他们强得多,不然朱元璋也不能给他封公,毕竟爵位还是要看功勋战绩的,若没有足够的战绩支撑,朱元璋也不能不管不顾的硬给他封。
“不过也没关系,朝廷各地的兵马都在陆续赶来,这样耗下去也是对咱们更有利!”郭英笑道,毛骧闻言也跟着点头赞同。
夜色下,平静的运河河面如同一条平整的玻璃镜,倒映着夜空中的月亮,又似一条通天大道,平整无比。
突然,河面上荡起道道涟漪,一艘艘战船陆续划过,打破了这平静的河面,绵延无尽的战船仿佛一条黑色的巨龙,沿着这平静的河面向前迅速疾行。
在其中一艘较大的战战船上,朱棣和朱棡,以及两人的许多部属都齐聚于此,围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
“再往前就到扬州了,据京中传来的消息,现在扬州已经落入了李伟的控制之下,咱们走水路,必须要先取此城!”
朱棡手下的一个年轻将领说道。
话音落下,朱棣和朱棡都是看着地图沉默不语,其他人都将目光落在这两位王爷的身上,等着他们先表态。
经过北伐一战,现在他们已经成了这支大军真正的掌控者,至于其他勋贵,除了傅友德之外,其余的皆被朱元璋以蓝玉同党的罪名下旨赐死!
片刻后,朱棡看向傅友德问道:“颍国公,你觉得呢?”
傅友德面无表情,拱了下手淡淡道:“全凭两位殿下做主。”
他虽然跟蓝玉李善长之流不是一路人,但这次北伐大捷后朱元璋不顾诸将的功勋,突然开始大清洗,还是让他觉得很心寒。
虽然这次清洗没把他这個国公一块洗了,但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天子的屠刀就会落到他这个国公身上。
见他这样,朱棡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傅友德在军中的威望不容小觑,他也不能怠慢,于是便就此揭过,转头看向朱棣道:“四弟,你看呢?”
朱棣想了想说道:“如今李伟的兵马都带去了京师,扬州守卫空虚,咱们直接沿运河而下,夺取了扬州后,由河入江,直达应天便是。”
朱棡眼神注视着他,眼睛微眯,断然否决道:“本王觉得不然!这条行军中线谁都知道这是最佳的,敌人定会在途中设伏!以我之见,咱们还是兵分两路,一路走水路,一路改走陆路。”
朱棣闻言,心中不禁一喜,不动声色的问道:“三哥打算绕行?”
朱棡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不是,是你要绕行!”
朱棣脸色一滞,怒道:“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