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小商小贩,把毛巾搭在肩头,将双手抱在胸口,心说长衫佬幸亏吃得是自家泔水,才有这般气力作耍,自己按理说算得上他的衣食父母,临了扑腾一场好戏,也算还了饭钱。
各自七嘴八舌了一阵,都有些看得腻了,又窃窃几句,便各自散去,谁都不去管长衫佬的死活。
有些小贩还对着长衫佬踢上几脚,怕只怕他死在自己摊位前面,惹得一身秽头。
小玉米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对陈鬼脸说道:“续哥哥,这长衫佬虽说是嘴大好面之人,就算惹得他人厌烦,但也罪不至死,你就帮我将他带回医馆吧。”
陈鬼脸看着小玉米澄澈单纯的眼神,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上前拉着胡乱扑腾的长衫佬。
谁料他猛然抬起脑袋,裂开红肿的嘴唇,对着二人邪魅一笑。
小玉米登时被吓了一跳,陈鬼脸倒是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玉米护在身后,接着抬起一脚,就把长衫佬踹飞出去。
这脚踢罢,陈鬼脸自觉有些重了。可他保护小玉米心切,故而全力使出,没有一丝保留。并且是踹在胸口之上,如若换做旁人,吃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脚,多半是爬不起来。
可那长衫佬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直接从地上腾然跳起,痴傻大笑,接着捂住自己的嘴唇,朝着一处巷子里跑去。
陈鬼脸无心救人,但也无意杀人。
只怕那一脚间接踢死长衫佬,加之小玉米救人心切,于是决定追上前去。
就算不带回医馆,也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就这样,陈鬼脸拉着小玉米跟在长衫佬身后,进了一条巷子之中。
且说盘州城内,可谓是“六街十八巷,运河分两端。”
每条街巷,都以出名的铺子,或是名望的人家,来进行命名。
比如徐灵椿的医馆,就是其中一条街上的把头,于是那街便有了名号,唤作“神医街。”
还有孔方商号所在的那条街,则被称为“买卖道。”
长衫佬跑进的巷子,多住着周遭集市的小商小贩。其中最有名的,当数“过肩挑”,说白了就是出大力、扛大包的活计。
为首的把头养了一众挑夫力工,平日里给周围的商贩搬米搬柴,装货卸货,从中赚点小钱,以此谋生。故而这巷子便有了名号,人称“肩儿巷。”
说回那长衫佬跑进肩儿巷里,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陈鬼脸走走停停,细心寻找,还真就瞧出几个稀碎的脚印。
“这老家伙,脚程是真的快。比小爷撞鬼跑的都快。”陈鬼脸不由嘟囔抱怨。
小玉米听了,却提醒陈鬼脸道:“续哥哥,我看天色有些暗了,别提鬼字好不好,我害怕。”
“为何?”陈鬼脸不解。
“我听人讲,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说鬼。要是鬼字不离口,就会被鬼缠上。”
小玉米说着,往陈鬼脸这边靠了靠,显然是有些胆怯模样。
陈鬼脸听闻,这才抬头看了看日头。
刚进巷子时,自己只顾着低头查看长衫佬的踪迹,没注意这肩儿巷两边屋舍较高,加之日头西斜,可谓是昏暗无光。
而且巷子前后都没有一丝人影,这才惹得小玉米心生怯意,对着陈鬼脸出言提醒。
陈鬼脸反倒对鬼怪邪魔一事不太上心,自己毕竟见得多了,如果不是猛然一张大脸贴在近前,还真吓不到他分毫。
但小玉米胆子较小,陈鬼脸当然要担待她的心思,故而对鬼字闭口不谈,继续朝着肩儿巷深处走去。
直至巷尾深处,已经少有高墙院落,取而代之的是层叠错落的窝棚搭子。
所谓窝棚搭子,就是贫苦人家,找三根长棍搭的简便屋舍。其中两根立着固定,一根横着当房梁,上面盖上茅草或是铺盖,这才有了如此叫法。
这窝棚搭子只能挡烈日挡雨雪,却挡不住四下袭来的寒风。故而窝棚搭子都是成片成片聚在一起,每家每户之间,互为墙面,以此可遮一侧之风。
陈鬼脸此时就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地界。
恰好看到不远处正蹲着一个身影。
虽是背对着陈鬼脸,但从衣着打扮看去,不是长衫佬,还能是何人?
但见他已不是先前的癫狂模样,而是肩头一耸一耸,好像在咀嚼啃食着什么东西。
陈鬼脸甚至能听到骨骼筋膜在牙缝之间,咬合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鬼脸心下顿时有一种不详预感,于是让小玉米原地等待,不要靠前。自己则是慢慢朝着长衫佬靠近。
“喂,吃什么呢?”陈鬼脸试探问道。
可那长衫佬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大口咀嚼着。
“咯吱咯吱”
陈鬼脸此刻已经来到长衫佬身后,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一碰本不要紧,可那长衫佬像是触电一般,猛然回过头来,接着咧嘴一笑。
陈鬼脸本能后退一步,定睛观瞧看去,这才明了他口中咀嚼之物——
正是一只黑皮老鼠,此时已被长衫佬啃得只剩头尾。
肉末筋膜塞在长衫佬的牙缝之中,嘴角粘着几根油黑的鼠毛。
那鼠毛上,甚至还挂着几条肥硕的蛆虫,正慢慢蠕动着身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