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戕?”
苏简回来禀告事情进展时,李欢迟便也听说了这件事:“倒是比她那些叔伯更有骨气。”
可惜这骨气却不能为大辰所用。
“臣拦下了。”苏简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因为若是落在绣衣使手上,痛快的死反而是种奖励。
“嗯。”她不置可否:“看好些,晚些移交廷尉。”
无论她怎么有骨气,在这件事上她都是罪人,罪人就应该有罪人的处理方式。
她得死,不过不是自戕。
她得作为一个错误的榜样,罪名确凿,刑出有名,让人引以为戒。
而不是作为一个英雄,用壮烈的死法激励后来者。
苏简抬头看了李欢迟一眼,他还以为李欢迟多少会因为孟染慷慨激昂的赴死行为动容,心生怜悯然,而她比他还冷静。
不,冷血。
他从前就与她接触过,虽然那时候李欢迟只负责民生经济之类的事务,但听到绣衣使查的那些案子,偶尔也会露出不忍的神情。
然后元帝就很少在她在的场合与绣衣相谈了。
皇后不喜欢这些,他就给她挡着。
可现在给她遮风挡雨的人没有了。
她黝黑明亮的眸子依旧美丽,但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情。
“遵命。”
引蛇出洞,戴罪立功总归还有别人愿意做。
陈济生的名字是陈初平起的,意为普济众生。即使不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个统治者,也希望他宽厚仁心,博爱天下。
宁远是块肥沃富庶的土地,他若能好好就国,治理封地,养育百姓,本来可保一世荣华,平安顺遂。
可惜人总是会为权势迷了眼,拿自己的一切来一场豪赌。
十赌九输的道理又岂是戏言。
最终,宁远王陈济生因密谋作乱,被除国废位,削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其母淑妃禁足于秋枫宫,一应用度如常,母族凡参与者,亦各按罪受刑。
而孟氏因为参与谋反,主谋施大辟于市,直系流三千里,
这罪名廷尉拟定,为本朝首次重罚,所以同时报予太后和皇帝过目。
李欢迟扫过一眼就许了,陈烟萝却觉得这量刑太重,和赵棠溪闹到她面前。
“这是你登基以后第一次谋逆案,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陈初平是个杀胚,就量刑这点,廷尉的酷吏之名远不及他的凶残,统一以后才稍微收敛着些。所以赵棠溪还没想过哪天自己定的罪会被说量刑过重,在一旁茫然看着李欢迟教育陈烟萝。
“若让人觉得因为你是女人,所以多愁善感,软弱可欺,这种事就会源源不绝。反正造反失败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万一成功了呢?”她只是压下明面的反对声音,而且她也不能一辈子陪着陈烟萝。
权势之争是残酷的,你对别人心软,别人可不会对你心软,要做,就斩草除根。
“可那毕竟是皇兄……”陈烟萝表情一时十分哀切:“父皇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大皇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