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栖凤的一段时间里,陈重光不时前来找陈初平,报告学习的进度。
其实这些他的少傅都会说,但大人都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亲近父亲的借口,陈初平安排好过年的事和春耕计划以后挺闲的,所以陪陪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陈重光对李欢迟似乎有着极大的警惕。
算不上敌意,就是人少的场景中,两个人几乎不会同时待上一分钟以上。
就是陈初平再好的耐性,也快被陈重光磨光了。
一日,李欢次起晚了才到他书房,就看到一个不大眼熟的孩子。
她出入书房都不用通报,那孩子似乎耳朵很好,听到脚步声便先回过头来。
看到她,嘴角噙笑:“见过欢嫔娘娘。”
这温和的笑容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但脸并不太熟悉,虽然眼睛狭长,看着有几分陈家基因的样子,整体的感觉却不太像。
“你是……”
“旭东,随皇姐姓,皇姐的二子。”陈初平这也发现她来了,摆摆手让陈旭东下去:“看着些你弟弟,去玩吧。”
“是。”陈旭东朝他一拜,又朝着李欢迟行礼。
往外走时,阳光落在他脸上,照得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琥珀那样透彻,且澄黄。
这名字,这眼睛……
“来,继续说高祖斩蛇的故事。”陈初平朝她招招手,眼睛更是亮闪闪的。
自从提出推恩令以后,为了辅助解释这项法令为什么能推广,她已经从秦王扫六合讲到楚汉之争了。
她半吊子水平,想到一点说一点,陈初平倒是听得很开心,她一边说他一边问,简直十万个为什么。
加上这种东西不能说给别人听,陈重光来时她自觉给两人留点相处时间,故事一讲就讲了好久。
“你不觉得这孩子有点……”偎进他怀里,李欢迟才敢小声问道。
“小孩子不都长一个模样么……前几年又在皇姐封地,不怎么见面。”陈初平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也有些无语凝噎。
“那这事怎么算的?”
“景阳侯遗腹子,汪家人都没了,跟皇姐姓,没人会追究。”
李欢迟微微张着嘴,但这细一寻思,还挺爽的。
不管阿九有没有被认回来,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姓燕或者姓汪都没姓陈有用,挺好。
他把陈旭东拉出来,让他这段时间在行宫中陪着点陈重光。一来是给自己减负,二来,他已经和陈嫣然说好,开春后让三师在宫中开一个属于他们兄妹几人的学塾,早晚都是要一起上课的,先熟悉熟悉没什么不好。
虽然正式的国子监没戏,但整合教育资源可以慢慢推进,除了这几个,还会挑选伴读进来,皇家教育小组也算初具规模。
“那么多人陪着,就不会太孤单了吧。”陈初平很是为陈重光的归宿头疼了一阵,这下父子和解,不用再找人养着,他也算做到了对恭思皇后的承诺。
“嗯,做得很好了。”李欢迟摸摸他的脑袋。
他自己是童年是很抽象的,每日都是艰难求生,作为皇子,连饭都吃不饱还要挨打,再大些,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假装屈膝臣服,将尊严丢在地上,以换取生命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