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宫女行过礼后,垂头站在那。里面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音。
屏风隔出的里间也站着伺候的宫人,她们既然没有表示,就证明太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牵着李欢迟走进去,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们走到屏风后,太后果然就那么坐在榻上,木然看着某处。
“你还来做什么。”半晌,她才悠悠开口道。
榻上的女人四十来岁,妆容素净但精致,并不显年纪,眉目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的飞扬气质。身上配饰并不多,难以想象她贪的那些钱银都花到哪去了。
“有些事总要解决的。”陈初平声音温和恭敬,好像昨日之事并没发生过一般。
“孤以为母后向来属意和安,怎么会跟着许卿与皇后他们胡闹。”
陈重光本来就是为了堵太后让他立陈和安才会有的,他们应该互相警惕,互相牵制才对。
皇后许临安那边逻辑通顺,太后的转变才让他难以理解。
到时候真立了陈重光,他有三公之二支持,严静理论上只听他的,但非要假设的话,他和三军都应该忠于皇权,到时候再想把那孩子从位置上拉下来就难了。
而且意外死亡的幼帝向来是民间秘闻最爱的题材,陈和安势必会留下些不好的传闻,虽说无伤大雅,但也难保有人借着这些事拉大旗来做些什么。
还不如把他弄死,然后篡改遗诏。
既然已经准备反了,直接让陈和安来不是更简单。
“胡闹……你可真是为母后找面子。”太后轻笑道。
陈初平将那些宫人都遣出去,屋中便只有他们三人。
太后挑眼看了眼李欢迟:“你拉着她来做什么,你当真是被女人迷晕了头脑不成。”
陈初平扭头看着身旁的人,笑着说:“是啊,想让母后看看您的儿媳,即使……”即使她并不会祝福他们,即使她是这样的母亲。
“你这样的人,也有什么情有独钟的人。”这些年他对后宫中那些女人就是那样,她们怎么闹腾好像都跟他无关:“你好好祈祷她不要像别人一样也辜负你吧。”
昨日参与谋逆的,德妃就算了,皇后和贵妃都是他的故人,十年相伴,一遭背叛,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了。
但陈初平噙笑看着李欢迟:“她和你们不一样,都不一样。”
表情之肉麻,看得她都怀疑自己担不担得起他的信任。
“希望吧。”太后淡然道,再次看向虚空。
“母后就那么厌恶孤么,为什么要在治水经费中上下其手?限制水利工程材料采购来源,纵容十三行商户以劣充好,劣米当精米卖就算了,但水利之事,人命关天,母后就从未考虑过百姓吗?”
太后知道他遣开人就是要质问她,没想到他最先说的是这件事。
“辰国生民万计,就是沧河两岸全淹了,也能剩下不少人,我考虑他们做什么。”
如果陈初平之前说太后这些事李欢迟还没感觉,现在简直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耳光。
这老妖婆不仅贪财还害命,还没有一丝丝愧疚,也就是这时代没路灯,不然高低给她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