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宋弥回六瑞宫禀告的时候,宋姜已经在那了。
不用想她说了什么,此去看皇帝的言行,确实有些离谱,行过礼后,太后问道:“你也是被赶回来的?”
宋弥摇头:“妾探视过陛下,自己回来的。”
宋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这人真是帮不上一点忙。
“紫宸宫现在上下都被那欢嫔把持,偏偏陛下还失忆了,全然听信于她,实在是有些不妥。”她蹙着眉,满脸忧虑地说道:“若长此以往,这欢嫔说不好会不会干涉朝政,女人干政,这辰国百年根基怕是要毁于一旦。”
这话不知是谁教她的,说得很是有水平,更是戳到太后的痛点。
宋弥眼看太后脸色大变。
她知道她们一直在谋划着什么,却并不愿参与其中。
她离开季国时,父亲就嘱咐过,此去形势复杂,不求她能在辰国宫中呼风唤雨,只求她能保全自己,终老此身。若能有日再见,也算苍天垂怜。
西河时皇帝让她父子相见,两人促膝长谈,听父亲的话语也是赞同她置身事外的处理办法,而且还交给她一样保命之物,让她危急时可以递给皇帝。
所以宋姜与太后做什么,她都是不会参与的。
问过安,宋弥便离开了去。
宋姜现在再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她走也就任由她走了。
太后将宋姜留下来一一细问,她之前和皇帝之间闹得不大愉快,再加上捉奸那事,虽然陈初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知道他心中疑虑必然不少。
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这次失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对她的试探,真不好说。
最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再去看看。
宋姜的话多少掺杂一些她自己的体验,有李欢迟在,必不可能公允。
第二日,等听到说太后亲自前来时,李欢迟愣了一下,所以也没发现陈初平也犹豫了片刻。
不管怎么说,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来探病也是应该的。
整个紫宸宫动了起来,如临大敌,准备迎接太后。
只有陈初平看着他们忙,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忙什么。
虽然心中还是怀疑,但李欢迟还是不得不提前叮嘱他,免得闹什么乐子。她爱看热闹,但前提是别闹到她头上。
“一会来的是你的母亲,你要叫她‘母后’知道吗?对她要恭敬,不能失礼,不能和昨天对德妃一样。她问什么你尽量答,答不出来就说忘了或者不知道,但是。”她咬唇,这种事本不应该她来说,就像在离间他们母子一样:“有些话你不能随便答应她,尤其是关于前朝国政的。”
陈初平似懂非懂望着她,看得她有些烦躁。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对太后全然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她对陈初平都不好,何况是对她。假孕的事现在想起还是心有余悸,难以置信一个母亲竟然能用子嗣拿捏另一个女人。
“算了,随你吧。”听着门外的声音,太后已经到达紫宸宫前殿了。她站起来,走出寝宫。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怅然让陈初平也想起了一些事。
太后进来时,紫宸宫人已经跪了一地,她并没有看到那个想象中的人。陈初平坐在床上看着她。他最近已经瘦得快成了瓜子脸,眼睛显得大了不少,这样看着她,似乎不带平时的防备——从先太子和厉帝手上活过来以后,他看谁都带着微妙的距离感,好像这天下都是他的敌人。
这也是太后不大亲近他的原因。
他似乎没有童年时期,一下就从当年先太后的嬷嬷从她怀里抢走的襁褓变成了一个阴郁多疑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