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幽深,四墙都是巨石垒成,大概因为在地底很深的地方,冬日里反而比外面暖和。文华塔的地宫墙上镶嵌着什么发光的石头,但空间过于宽广,那些小石头只能勉强照亮四周,不致人摔倒。
大厅有四条道路延展出去,冯翎将他们带向其中一条,打开这条甬道的某一扇门。
门后的空间就只是一个几平的小室,同样是巨石垒成的墙壁,房间中央放着个鼎。
冯翎打了个响指,屋中更亮了些。那东西说是鼎,其实更像炼丹炉,两耳圆肚三条腿,通体混黑厚重,虽然大,一个人坐进去还是有些勉强。
听说这妖鼎是某个邪道拿来炼人的,邪性无比,上面贴着许多黄纸符咒,韩徽之看到就皱起了眉头,但李欢迟什么都没感觉到。
“那个,我的封印能不能解了。”她提议道,既然现在大家都说开了,也没必要强制封着她了吧。
“夫人答应我留下来了?”陈初平笑吟吟地看着她。
李欢迟又看了一眼韩徽之,咬咬牙:“找可以让你帮忙,但是找到了,我至少要去亲自迎接的。”
韩徽之幽幽看着她。
这是真完了。
“迎了师父,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扔下你的好不好?”见陈初平不说话,她又补充道,语气几乎是在哄孩子。
“解吧。”
冯翎叹气,一手掐诀,点在李欢迟身上几处穴位上。
记忆这种东西太微妙了,比较难封,所以会让李欢迟自己突破界限想起来,但真元实打实的,她打不过冯翎,靠自己实在难以冲破。
比起恢复自由,封印解除的一瞬间,她先感觉到的是满是满载的恶意。
怨气,邪气,血腥气,现在再看那鼎,周围仿佛有一团朦胧的黑气。
她都看出来了,司天监的人必然也看得出来,这东西不详之物,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
而这东西被从留春派偷出来又是什么人干的?
“这东西,呕,你弄来,干嘛。”她打着干哕,捂着嘴问道。
“你这模样,我有些好奇在你们眼里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陈初平看她忽然要吐不吐的样子,觉得好笑。
“就,很恶心。”就是她之前能找到也不大想碰的程度。
“哦,那夫人就别碰了,让人来搬吧。”
他们等了片刻,来了几个身材高大的人,看衣着,是司天监的天文生,他们用锁链将这鼎拴好,从地宫中抬到文华塔外。
大概是因为白日阳气旺盛,在太阳下,这鼎那股让人恶心的气息淡化了些。
“师妹,你当真要留下来吗?”韩徽之看着那鼎,又看向李欢迟。
“对不起。”李欢迟低头,她还有很多事想问,而且若她真走了,陈初平这死模样又不知要怎么折腾。
“司天监会尽快派人与你们联系,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尽管说就是。”陈初平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然道。
他抬抬下巴,冯翎上前鞠躬:“下官司天监少监冯翎,国舅爷有什么吩咐给我说就是。”
韩徽之被这称呼气得不轻,转身离去。
那鼎也由天文生们扛着,随他一起送出宫去。
“夫人莫要担心,你的恩师,便是对我也有恩情。”陈初平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开心。李欢迟望着韩徽之的背影,却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回宫后太后那边难得来问紫宸宫前殿的事,陈初平只说屋顶被雪压塌了,他被砖瓦伤到,小伤不严重便搪塞过去。
反正太后那边平时也不怎么关心他的,只是表面上表现一下。
“夫人。”两人回宫后,他就不必保持距离了。
他抱着李欢迟坐在临窗小榻上,双臂有力地圈住她:“以后你就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