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刚才的梦,却久久不能平息。
梦里,她被什么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她不知要去哪,走了很久很久,身边有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死去。走夜路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仿佛一不注意就能将人溺进去,夜鸦的叫声就像是人的狞笑,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一个死人,抬头一望,原野上遍布尸体,只有她一人站立。
那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感觉太真实了,就像她真的这样走过很长的路。
朝不保夕,无人庇佑,身边充满了危险。
她哆嗦了一下,往陈初平怀里钻,他也无意识地将她搂紧。
孙嬷嬷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最近她只是在看着那些藏品名册,并没有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在乡下过了十几年便嫁来云雁,不应该有这样的梦。
她挑开一些帷幔透气,看着枕侧的脸,黑暗中他的脸白得明显,纤长的睫毛给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看了半天,竟然有一丝陌生感。梦中太真实,反倒显得现实虚幻。
梦都是假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大概是最近随着陈初平看了一些各地的奏报才会有那样的梦境,辰国很好,她也很好,因为有个人会背负一切。
原来只是夜间下雨,到了早晨虽然地面和草木都是湿漉漉的,但初升的太阳不久便会将水气扫干,适宜的温度和清爽的空气会让一天都很舒服。
到夏中的时候,雨水越发多了起来,不只是夜里水量变大,有时白日都下得淅淅沥沥。
御书房侧殿总要点着火盆,以备官员们在等待觐见的空档能烘干衣裳,不至于感上风寒。
廷尉赵棠溪常是第一个觐见,这日他一同带了前昌平侯来,见他湿了半身哆哆嗦嗦的模样,陈初平好笑地让他先去侧殿烤烤火。
等只剩了前昌平侯元庴和陈初平时,元吉自动将御书房旁的人都支走。
经过这些日子的禁足,元庴仿佛老了许多岁,徒生不少白发,他跪在陈初平面前,虽无惊慌,但心中难免沉顿。
他知道刺杀之事并非自己意愿,有人借了他的手,想要一石二鸟甚至更多,但木已成舟,他再如何悔不当初也没用了。
等了半天,屋外的雨声始终是御书房唯一的声音。
“臣,自知有罪,死不足惜,只是愧对陛下恩重……”想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他一身军功全是本朝所立,是他居功自傲,恃宠而骄,差点害死他的君主。只这点来说,他在家中就应该自裁谢恩,可他如果就这么死了,却让背后算计之人得了逞。
“元庴。”陈初平轻唤了一声,他的声音从十来岁时变化就不大。
“罪臣在。”
“你功勋卓著,孤可以留你一条命,以后离云雁远远的,隐姓埋名,永不回来就是,也不会牵连家眷。”
元庴心被紧紧揪住,这样他一世英名便就真如此毁于一旦。但既然陈初平将他召来,而不是直接下旨定罪,必然有另一条路。
“臣一世行端坐正,此次被奸人所害,险些酿成大错,身死已不足惜,然内心惶惶终不得安,若能补救万一,虽妻子亦如弊履。”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决绝地说道:“老臣残破之身已不堪用,即使为大辰捐躯又有何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