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哎,您赶紧下来吧!”紫宸宫后院折桥上,孙嬷嬷心惊胆战得站在李欢迟身后劝说道,她身边的采芙也很是焦急的模样。
李欢迟坐在折桥栏杆上,往一根竹枝上绑着丝线,身边还摆着刚送来的芒果、荔枝,一幅下午就在这里消遣了的模样。
“不会怎么样的,我就试试这鱼钓得上来不。”她绑好了鱼线,又开始凹鱼钩。
之前每日路过这九折桥时就觉得,便叫人寻来了材料准备钓鱼。
孙嬷嬷给她搬了小几杌子在岸边,但她嫌弃那里离水太远,于是直接坐在栏杆上,这可要了孙嬷嬷的老命了。在旁边好说歹说也请不下来,还被她嫌弃太吵。
孙嬷嬷都劝不下来就别说别人,她就在桥上钓了一下午,晚间天色稍黯时陈初平回来,马上就被孙嬷嬷抓住告状。
“她想玩就让她玩吧。”陈初平将冠冕取下交给一旁的萧枕,跟着走到后院桥边。
李欢迟就在桥上,因为没有可以倚靠的地方,她坐得端庄,神情专注。云鬓峨眉,腰如约素,虽然每天吃的东西都不少,但身量还是不怎么见长。浅碧色的外衫下摆垂到水里,团沙轻荡如雾,画面虽静,却隐隐似动。
“欢迟……”陈初平没来由地觉得她一瞬间离自己很远,轻声唤道,似乎害怕声音太大将眼前的画面破坏。
李欢迟摆摆手,眼神还专注在水中的浮漂上。
所有人就这样陪她等了半晌,终于,浮漂上下晃了一下,就被拉着直直沉入水底。
她缓缓牵引着,几番拉扯将鱼拖到近处,才提竿收线。
一条金红色的大胖鲤鱼便被拽出水面。
宫人们一拥而上帮她取鱼,她将鱼竿丢给别人,拍拍手,转身轻快翻下栏杆。
“怎么想着自己钓鱼。”陈初平牵了她的手,慢慢往屋中去:“过段时间鲈鱼肥了,让人送过来就是,北海的黄鱼也不错。”
“我又不是为了吃。”她回头,看着宫人们将胖鲤鱼取下来扔进水里:“钓鱼教人沉心静气。”她想了想,瞥了陈初平一眼:“平时你除了政务就是看书,不喜欢游猎也对琴棋书画没兴趣,你就没点别的爱好?”
“政事就能忙很久了,哪有时间干别的。”陈初平愣了一下,回答道。
军政民生,应付朝臣宗亲,看着就这么些事,却也要耗费他所有的精力。
“那都是陛下的事,我问的是陈靖。”可李欢迟并不放过他,微微偏着脑袋,狡黠地笑道。
她喜欢吃,昨日徐才人说她之前托她帮忙寻一件礼器,向来也是有这方面爱好。
紫宸宫里摆放着不少东西——名琴古剑、珍宝玉器,连棋子都是玉雕成的,但是光她在这里的时间里,从没见过陈初平哪怕欣赏把玩一样东西。他总是坐在那,批奏折,看书,看的也都是兵法和史书。有次他好不容易挑了本诗集在看,李欢迟惊讶地凑上去看到底是哪位大家的杰作,结果是乐府新近采编的民俗诗歌,要整理进入兰台收藏的。
他投其所好,对她很好,所以她也想更多了解他。
“陈靖……”陈初平看着她,不想说谎,可事实就是,他确实是无聊至极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