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都爱说这样的宫宴上觥筹交错也好似刀光剑影。
可暗流涌动是一回事,真刀真枪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护驾”喊声,李欢迟才稍稍回过神。
“有没有伤到哪里。”被拢进一个熟悉的怀里,她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些茫然。
刚才宴饮过半,添酒回灯正是酣畅,座下昌平侯献上一名舞姬,据说是花翟献上的。
陈初平点了点头允她表演,又侧过身与李欢迟说小话:“昌平侯常年镇守西域,总能弄到些新奇东西,他这次还送了马奶酥,等回去找出来给你。”
李欢迟被他逾矩安排在下首处,本来就心中惴惴,看他全一幅不着调的模样,说话间酒气吹到脸上熏得她皱眉,嫌弃地避开:“现在少跟我说话。”
她越是嫌弃,他越是故意作弄。
大臣席位中,三公在最上首,而严静姑且算是武将,所以穆无凭和许临安又挨在了一块,穆无凭刚应付完来恭维敬酒的,就在许临安的眼神暗示中看到首席上的皇帝。
这让他又能说什么呢?参皇帝一本吗?
他还未开口绕开这个话题,就听见过来敬酒的赵棠溪轻快的声音:“许相最近操劳,也是双目不适么?”
他刚才假意不去看皇帝,许临安的动作愈发明显,就被赵棠溪看了个清楚,可他是个不长心眼的,不开口明示,这点小弯弯绕明白不了。
“下官近来阅遍卷宗,也偶感双目干涩不适,听贱内所言,可以菊花、决明子、黄芪搭配枸杞煮水饮用……”
听着赵棠溪叨叨,穆无凭纵一张老脸向来严肃,也憋着笑快要露馅。
那边一班武将不知此次并未达到真正的目的,只知饮酒庆贺,推杯换盏全无个模样,呼呵笑闹不绝于耳,唯独严静还算清醒,但面色也有几分酡红。
他当然注意到对面的动静,许临安的小动作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可看到皇帝有些失态的模样,他反而觉得开心。
永远冷静清醒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人至少要有可以慰藉寄托的东西。这段时间所有担子最终都是压在陈初平的肩上,战况未决时他都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况且皇帝。
他望了太后一眼,她正与淮安王说着话,并不在意旁的。这样的盛宴,她竟也是一身素衣,像给谁服丧。
一曲舞罢,四座欢呼,陈初平也勉强将注意力拉回来,抚掌称道,好歌好舞自然要赏的,为首美人跪行上前两步,将刚才跳舞时变出的卷轴献上,再向皇帝讨个彩头。
那是花翟的国土地图,献上这卷地图,就说明花翟国自降身份,要成为辰的属国了。
陈初平这时候才完全把兴趣挑起来,他看了一眼李欢迟,坐直了些:“那还不快呈上来。”
李欢迟看着靠近的舞姬和手上的卷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舞姬站起身,一步、两步,靠近御座。
变化来得猝不及防。
只见那舞姬忽然发作,一步就从台阶下跃到陈初平面前,单手撕破腰间衣裳,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
他身子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先一步想着又来了。
就在他往后闪躲时,旁边身影一晃就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