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低声说:“陛下可以发一道诏令,招募无籍之野人服役抵罪。”
“桥梁修好之后,可免脱籍之罪,重新派发土地,列入大秦民籍。”
“月氏十之八九是想抛弃故土,朝鲜国光凭蒙甘一人独木难支。”
“陛下的领土无远弗届,天底下哪里都缺人。”
“大秦却有上千万无籍之野人,不纳赋不服役,还需要消耗官府的力量去提防镇压。”
扶苏兴奋地喊道:“此计大善!”
嬴政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上回也是他们两个想要赦免野人,最后无疾而终。
没想到陈庆居然旧事重提。
“陛下,微臣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野人乃江山社稷动荡的根源之一。”
“为太子殿下着想,越早消除这项隐患越好。”
陈庆早有准备,大义凛然地谏言道。
嬴政不屑地发笑:“野人难道还能惹出什么祸端不成?”
不纳赋、不服役,同时也就意味着脱离了正常的社会秩序。
野人如同地沟里的老鼠,终日躲在山川河泽之中。既怕遭遇官府的围捕,又要时时刻刻为生活物资而发愁。
每年冬天,总会有无数野人冻饿倒毙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化作尘泥消散于世间。
嬴政实在难以相信,这些胆小如鼠之辈会给他不可一世的大秦王朝造成什么影响。
“陛下,野人无籍,此乃罪责所在。”
陈庆低着头说:“他们或是躲避战祸,或是逃避刑罚,或是生计难以维持,总归是对当今的世道有些不满。”
“要想改变他们的现状,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重归朝廷治下,落户上籍。”
“可这条路堵上之后,只剩下第二种办法。”
“让世人皆无籍。”
“人人有罪,就是人人无罪。”
嬴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野人会造反?”
陈庆抬起头:“非是野人想反,而是他们不得不反。”
“一代无籍,子孙后世皆为野人。”
“他们想活下去,想改变命运,就必须去掉这个‘籍’。”
“若哪天江山生变,野人必然争相响应。”
“他们可有千万之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届时遍地烽烟,哪怕朝廷能够镇压下去,又要耗费多少力气?”
扶苏附和道:“先生所言有理。”
“还不如借修桥之机,收纳野人为朝廷所用。”
“月氏的领土水草丰美,周围的部族想必早已虎视眈眈。”
“一旦成为无主之地,不出十天半月必遭抢夺。”
“大秦要早些动手,以免宝地落于外人之手。”
“还有朝鲜世代为中原属邦,因为诸夏纷乱多年未曾朝贡。”
“而今重归于大秦,自然不可再使其分离。”
嬴政不由陷入了沉思。
月氏的领土他想要,朝鲜他也想要,渭河上的两座钢铁大桥他还是想要。
为今之计,野人不赦免不行了?
陈庆微笑着看向扶苏。
大舅哥,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了。
随着陈胜吴广揭竿造反,无数饥寒交迫的野人从山川河泽之中涌现出来,参加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起义。
可他们绝大多数都成了野心家的踏脚石,死在没有意义的战祸中。
如果能赦免野人,既是救了他们的性命,也对你未来坐稳皇位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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