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舟衣着单薄,大冷的天忙得额头冒汗。
“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除夕将近,事务还那么忙吗?”
陈庆把茶盏递了过去。
“忙!”
“赶在明年开春之前,要把兴建高炉的铁制器件先做出来。”
“还有侯爷您吩咐铸造一只八千斤的铁牛,光是打磨塑形就要花不少功夫,运抵城内也要费些力气。”
田舟把茶水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满足之色。
“既然您说铁牛是摆件,为何不做的轻薄些?”
“既省工又省料,运起来也方便。”
陈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怕将来有人输红了眼,要来砸我的金牛。”
“还不如做的结实些,到时候尽管让他们砸去。”
“掉了漆补一补就是了,内里没什么损伤就行。”
田舟实在弄不明白,什么人想不开会去砸雷侯的金牛?
难道嫌自己命长了吗?
不过既然上官不愿意说,他也不便细问。
“这是今年的岁赐清单。”
“你先看一遍,有什么需要增添修改的,本侯再另行斟酌。”
陈庆按住厚厚的一叠册子,贴着桌面推了过去。
“喏。”
田舟不禁露出兴奋之色。
离除夕没多久了,工坊里哪个不惦记着这份岁赐,好早早领了回家与妻儿团聚。
初六祭告祖先的时候,也能拿出一份体面的祭品,底气十足地陈述自己一年所得。
田舟快速翻开册子,视线随意一瞥,名录是按照官职大小排列的。
打头的是府丞李左车,再之后是娄敬,第三个就是他。
匆匆浏览了前面两个的赏赐之后,他立即聚精会神地看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渭北宅院一座,占地三亩。明年春末之前由内务府营造交付。”
田舟欣喜万分。
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然能在渭北安家置业!
光此一项,就足以光宗耀祖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往下看去。
“宝镜一面,值五万金。”
“狐裘袄两件,值一千金。”
“蜀锦一匹,丝绢二十匹……”
田舟越看越是心惊,猛地抬起头:“侯爷,这实在太多了!”
“下官不能要!”
陈庆淡淡地说:“哪里多了?”
田舟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清单说:“光是下官的赏赐,价值十万金不止!”
“在下何德何能,敢受此厚赐?”
陈庆面露不悦之色:“你说不要都不要,那本侯的骂白挨了?”
“为了替你们讨一份赏赐……那些裘服、宝镜、玻璃器物、香皂,全是我自家产出的。”
“得知我要损私肥公,被我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不容易才征得她准许,现在你跟我说这个?”
田舟顿时心生愧疚,讷讷地说:“那……我等更不能要了。”
“侯爷您再跟夫人说一声……”
陈庆摆摆手:“拉倒吧,让我再被她骂一回?”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田舟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忧心忡忡地说:“若是这份清单传出去,必然满朝哗然。”
陈庆漫不经心地说:“哗然就让他们哗嘛!我又没说不让他们哗。”
“谁想要的话,尽管来我这里讨。”
“你看我赏他们岁赐还是赏他们两个大耳光。”
田舟摇了摇头:“侯爷您位高权重,自可不必在乎外人眼光,我等……”
“等什么等。”
陈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燕昭王以千金求千里马,三年而不得。使臣主动请缨,以五百金购得马骨,一年内得千里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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