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从不打诳语。”
“你若信我,年底之前来咸阳,到百巧楼通传一声,我自会来找你。”
“英布,大丈夫志在四方。”
“你不是池中之物,得此良机还犹豫什么?”
陈庆语气越来越快,透出浓浓的蛊惑之意。
英布立刻被他这句话打动:“某家应下了。”
“腊月之前,布必定再临此地。”
“咱们不见不散。”
“敢问一声……”
陈庆知道他要说什么,拱手道:“内府令陈庆。”
“你若是有合用的人手,也可一并带来。”
“镜子你拿回去吧,别忘了年底把欠的钱一起还上。”
他抿嘴笑了笑:“公是公,私是私,这可是我自家的买卖。”
英布呆滞了片刻,点头应诺。
陈庆又劝道:“天色已晚,你怕是出不了城关。今晚有地方过夜吗?”
“有!”
英布作揖道:“多谢陈府令关心,在下先行告辞。”
他转过身去,脚下轻飘飘地像是踩着云彩。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陈庆!
那位贵气逼人的是公主殿下!
怪不得……
英布想起坊间听来的只言片语,瞬间恍然大悟。
他死死握住拳头,神情激动地呢喃:“好男儿当如是也!”
夜色逐渐深重。
英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夫君,他是什么人?”
嬴诗曼皱眉问道。
“一个莽夫罢了,算是半个可造之材。”
“我送他去海外历练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算他没这个命。”
陈庆揽着她的肩头:“夫人,咱们回家吧。”
“哦……”
嬴诗曼没太放在心上。
天下间想要出人头地的可实在太多了!
与其关心他的身份,倒不如……
“便是亲侄子,也没有这般关照的吧?”
“夫君,韩信一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仰起头,面露怒色。
陈庆又气又无奈:“夫人,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韩信是天生将星,栋梁之材。若是折在外面,将来谁替大秦扛起江山社稷?”
“这番话骗鬼去吧!”
“你给我说清楚,韩信到底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嬴诗曼嗔恼地瞪着他。
“我……”
“信儿比我才小几岁,我告诉你他是我的私生子,你信吗?”
陈庆苦苦地解释。
“信!”
“怎么不信!”
“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嬴诗曼气呼呼地说。
……
今晚恐怕是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
咸阳宫。
嬴政和郑妃同榻而眠。
寂静的夜晚里,每次翻身的动静都格外清晰。
“陛下可是有心事?”
郑妃拍着他的肩头,柔柔地问道。
“无事。”
嬴政轻声回答,并没有转过身来。
郑妃笑了笑:“陛下若是心中苦闷,不如说给臣妾听听。哪怕没法为您献计献策,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心里。”
嬴政确实有些话不吐不快。
他撑着身子转过来,语气复杂地说:“你女儿发大财啦!”
“咸阳城世家豪门对玻璃镜趋之若鹜,不惜花费重金采买。”
“巴掌大的一块,竟能卖到万金之巨!”
郑妃迟疑地望着他。
始皇帝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呀!
“诗曼能攒下些家财也好,省得往后陈庆欺负她。”
嬴政摇了摇头:“你不懂。”
“若是按她这么个卖法,不消数年,岁入便足以抵得天下山川河泽税赋。”
“寡人诺大的江山……”
他看到赵崇呈上来的账册时也不敢相信,一家小小的百巧楼,不起眼的玻璃镜,居然有如此巨利!
“哦……诗曼向来心思灵巧,有这般本事,也是他们夫妻的福分。”
郑妃暗暗咋舌,却好心地回护自己的女儿女婿。
“哼!”
嬴政怒道:“他们的玻璃工坊至今还是一片砂砾地,百巧楼售卖的镜子全是内务府产出!”
“最先发卖的那些,乃是一直以来积攒下来的库存。”
“烧的是寡人的煤,用的是寡人的工,花的是内库的钱!”
郑妃终于知道始皇帝为什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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