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卓兴怀被打湿的花白头发,风尘仆仆的面孔,眼眸中深深的忧色,不禁悲从中来,愧疚难当。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蠢话。”
“逃脱此劫再说吧。”
卓兴怀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府大门,脑海中不断斟酌着对策,心弦紧绷。
“来了。”
“他就是陈庆。”
也不知道是风寒还是本能的畏惧,卓天禄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凑在父亲耳边小声提醒。
雨幕中,模糊地看到三人朝这边行来。
中间的是个器宇轩昂,眼神倨傲的男子。
两边各有一名姿色不俗,容颜俏丽的女子为他撑伞。
“小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陈庆瞄了一眼在暴雨中静候的卓家一行人,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
“参见陈府令。”
“这是家父,卓家家主。”
卓天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收伞,手忙脚乱地把伞柄夹在颈间。
“老朽见过陈府令。”
卓兴怀泰然自若,语气波澜不惊。
陈庆略感意外。
如今在咸阳城,见了他抖三抖的才是大多数。
能淡定从容的与之对视,胆量与气度皆非同一般。
卓天禄这个草包居然还有个厉害的爹。
但转念一想,卓家三代豪门屹立不倒,能稳居巴蜀铁业头把交椅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卓家主客气了。”
“外面雨大,快请进来。”
陈庆善意地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转身离去。
“父亲。”
卓天禄用眼神请示。
“走。”
卓兴怀深深地叹息一声,懊悔在心中翻江倒海。
家门一代不如一代,可没想到竟然毁在自己儿子手上!
如果换了他,第一次与陈庆相遇的时候,早早就介绍卓家的女子为婢为妾,哪能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当心,陈庆极善洞察人心。”
“你所思所想,他仿佛了如指掌。”
“但凡……”
卓天禄心有余悸,小声地提醒道。
“闭嘴!”
卓兴怀怒其不争地盯着他,就你这猪脑子,人家看不出你想什么才是怪事。
“诺。”
卓天禄立刻收声,垂头丧气地撑着伞跟在一旁。
二人尾随着陈庆的步伐,进入府邸的议事厅。
热巴早就取来了热身的茶汤,殷勤地给陈庆添上。
王芷茵也端着陶碗凑过去,笑嘻嘻地讨了一碗,小口喝了起来。
“咳咳。”
陈庆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王芷茵恍若未闻,还得意地晃了晃小脚丫。
卓兴怀不禁纳闷。
难道这是陈庆的正妻——诗曼公主?
可瞧着不像啊!
公主殿下会给陈庆打伞?
“看什么看。”
“我爷爷是武成侯,我爹是通武侯,我姐姐是太子妃。”
“难道这里就没有我一席之地吗?”
王芷茵翻了个白眼,骄横跋扈地说道。
卓兴怀悚然而惊,诧异地看向陈庆。
“老朽无礼,请陈府令恕罪。”
他迟疑了下,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百闻不如一见。
想不到连陈庆身边的撑伞人都如此尊贵,怪不得他在朝堂呼风唤雨,无人能治。
“方才外面人多,老朽为保全颜面,礼节有失。”
“卓家一时糊涂,闯下弥天大祸。”
“还请陈府令看在这些年卓家兢兢业业,为朝廷供奉铁器的份上从轻发落。”
……
陈庆的目光意味复杂。
见了我不跪,听到王芷茵这个二逼显摆,你反倒是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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