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蔡婆婆说出苏憾的身份,噬魂宗众人皆呆了,下巴都惊得无法合上。
这是大大出乎他们预料外的答案,哪怕她说他是绝脉宗宗主的私生子,他们也只会觉得荒唐,而不至于如此惊讶。
胡进堂双目精光乍现,紧盯着苏憾,片刻后才说道:“这么多年来,冒充无迹天魔弟子的人不知凡几,每过段时间就冒一个西贝货出来招摇撞骗,结果还不是都被拆穿,然后被炼成了血炼丹?
“前两年是有传出无迹天魔弟子现世的消息,但你说他是,他便是么?你有何证明?”
蔡婆婆看向苏憾,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梅小友,将你的剑亮给他看看吧,省得他不识好歹对你出手。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若老身一时护不住你,很难向你师傅交代啊。”
这番话落在胡进堂与苏憾耳里,都听到了不同的意思。
前者听到的是,她似乎与无迹天魔攀上了关系,心中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苏憾却听到了若自己不配合,她便不会帮助自己,任由胡进堂对自己出手。
左有绝脉宗,右有噬魂宗,两边都不是善茬。
苏憾夹在两名七境修行者的中间陷入沉吟,片刻后,他轻叹口气。
实际上,他也没得选。
蔡婆婆明摆着想要狐假虎威,想要先避过这一次争端,毕竟处在噬魂宗的地盘上,不好赢。
若自己不亮剑配合,两大魔门打起来,而噬魂宗赢了,自己落在他们手中后,为了让对方有所顾忌,还是要将身份摆出来的。
苏憾转念一想,若亮剑后能借身份与胡进堂作交易,让后者保下自己,以后兴许能够了解一下海魂阵,甚至可以再进一步,用一些与自己前世有关的情报,换取自己在歧业海峡自由行动。
想罢,他从洞天中唤出了述游剑,悬停身前。
海风拂过它的剑身,阳光照射在剑刃上,耀出一片白芒。与此同时,一股高傲的情绪从剑上升起。
神兵?!
一瞬间,胡进堂目中本能地闪过浓厚的贪婪。
而后,他又紧皱双眉,看着那柄剑沉默不语,神色中有些不太确定的忧疑。
蔡婆婆一直都在留神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此番作态,不由得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说道:“胡老儿,莫非……你不认识无迹天魔的剑?”
胡进堂的脸色顿时涨红,紧抿着双唇没说话。
“哈哈哈……”
蔡婆婆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十数名噬魂宗之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尬然。
蔡婆婆还在笑,胡进堂恼羞成怒,辩道:“有什么可笑的?无迹天魔本就甚少在世人面前露面,他的剑也一样神秘。而我入世时,他已不再现世,不认得又如何?”
他迁怒般瞥向那白袍青年,冷哼一声。
苏憾的神色倒是依旧如常,默默地将述游剑收了起来。
看来,与胡进堂做交易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告破灭了。
胡进堂心中依旧存在疑虑。
那白袍青年展示出来的剑,的确是神兵,可世间神兵虽不多,却也不代表没有。
在他的视角里,单凭一把不认识的神兵,还不足以让他相信那阴狠狡诈的蔡疯婆娘所说的话。
蔡婆婆揩了揩眼角,缓缓收起笑意,说道:“既然你不识得那剑,与你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你若不敢出手,老身便与他先行离去了。”
说罢,她神情和蔼地对苏憾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她眼皮打开了一丝,将眼神极深处潜藏了一缕疯狂杀机准确传达了过去——若你敢不配合或者想投靠噬魂宗,老身此刻便直接出手杀掉你。胡进堂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只要他对救你有片刻迟疑,老身都能取走你的性命,你自己掂量一下那多疑的胡进堂会不会
苏憾眼睛微眯,转头看了看面带疑虑的胡进堂。最终,他还是暗叹一口气,往蔡婆婆那里飞去。
只要先配合她,她暂时是不敢对自己动手的。
再者,今日之事,他也只是试图脱离他们的掌控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对抗,便更不用担心她会动手,最多就是以后的盯防会更严实罢了。
胡进堂身后,有名弟子当即轻移过来,低声说道:“胡长老,就这么放他们离去么?看样子,他们可是杀了我们好些师兄弟。”
胡进堂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他深深看着苏憾,似乎要将其模样刻进心里。
蔡婆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憾飞来后,灵气卷住所有绝脉宗之人,一齐往密林深处急驰而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噬魂宗众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头看向在海面浮沉的干尸,以及只有头颅的夏师兄,心中皆有一丝憋屈。
那名在胡进堂身后的弟子有些不解地问道:“胡长老,为何不将他们留下,我们的援手很快就会到来,只要将他们拖住,就一个都别想跑掉!”
胡进堂眼神晦暗,回头看着那弟子,阴冷地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不敢……”那弟子面色一变,赶紧退下。
他冷哼一声,当即返身往据点的方向掠去。
待回去之后,他要先确认一下那柄剑以及那小子的身份,若那剑是真的,还得让宗内去查清楚,看绝脉宗是不是真的与无迹天魔攀上了关系。
倘若二者真的有关系,那宗主或许得考虑要改变一些应对绝脉宗的策略了。
否则,绝脉宗请无迹天魔出手的话,自家宗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若那小子身份是假的,那方才就只是在唬人,以后便要连本带利地杀回去!
噬魂宗众人则跟在胡进堂身后,一起离开了此间。
……
……
在蔡婆婆的带领下,众人很快便回到了绝脉宗的地下据点。
她没有再将苏憾交给不靠谱的路晖,而是将他带回了自己所在的土室。
蔡婆婆在土室的蒲团坐稳后,瞥了赶到身后去的苏憾一眼,揶揄道:“你这不安分的小滑头,没想到能耐还挺大。从此刻开始,你便留在老身旁边吧,看你还能玩出什么样来。”
土室内,蔡婆婆离去时那名在禀告事情的弟子还在。
弟子见她带着一名青年回来,并且还让后者站在她身后,言语之间信息量也似乎十分大,颇为亲密的样子。
他心想,蔡婆婆竟然还有老牛吃嫩草的爱好,这白袍青年真够幸运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羡慕地瞄了瞄苏憾。
苏憾察觉到他的眼神,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蔡婆婆转向一旁的弟子问道:“继续说。”
那弟子当即收敛了所有心神,恭敬说道:“方才已经大部分都禀告给婆婆了,但因为事关重大,他希望与婆婆会面密谈。”
蔡婆婆眉头微皱,说道:“时间地点。”
“七天后,歧业海峡外围的诛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