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舅舅,沉默的外婆,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的老爷子,都没有再说什么。
青砖瓦房里,在这一刻又恢复到之前的静谧般,只有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
老爷子敲了敲旱烟杆子里的灰烬,道:“都过来。”
这一刻的老爷子,晒得黑红的脸上,神色格外严肃。声音虽然不大,但这静谧的夜晚,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罗秋拉着刚哭完鼻子的自家妹妹,走到了老爷子身前。
家人的反应很奇怪,莫非他们也知道鬼神之事?而且,怕不单单是知道。看样子,老爷子是有意要告诉他们点什么了,所以他拉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罗夏,站在老爷子前面静静的等待。
外婆看了眼盛怒的舅舅,“禹儿,事情已经发生了。”
舅舅却还是生气低吼道:“妈,这高小尚不安好心!他明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说,不能信,他这是不安好心!”
但见外婆的神色变得凌厉,他捏了捏拳头,终于还是止住了话头。
山里的农村,本就宁静。如果不说话,就只有自然的声音,风带起的声音,虫儿鸣叫的声音,偶尔还有远处传来乡民的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
老爷子摸了摸旱烟杆子前端,放烟叶的地方,因为已经没了烟叶的燃烧,温度也慢慢退却了。
罗秋知道这是老爷子想事情时的习惯,就像有些人,沉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去摸摸鼻子。
被风一吹,回过神的罗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亲人,当时被舅舅一吼,顿时觉得特别委屈,都怪臭哥哥那时候要说话,不然她怎么会哭。想到这里,她用眼神剜了罗秋一下。
罗秋当做没看见,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从小到大,兄妹两人闯祸也好,闹过头也好,老爷子的烟杆子,从来都只打他一个人的屁股。所以他对矮了一个头的自家妹妹视而不见,充当木桩般的站在那里。
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不然老爷子也不会沉思这么久!
沉默中的老爷子忽然开口道:“打电话给你们奶奶,不要挂断,让她也听听。”
最听话的,最具行动力的,当然是罗夏了。
电话接通后,罗夏立马开口道:“奶奶,我想你了。”
电话那端的奶奶听到后,慈祥的声音立马回应,“夏妹,等你外公那边事情告一段落,就回来住两天,刚好也国庆节了吧,学校应该也是放假的。”
是啊,马上国庆了。
老爷子的眼神扫来,罗夏立马道:“奶奶,爷爷叫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别挂断。”
免提后,奶奶的声音传到大家耳朵里,“老家伙是不是在你外婆家还摆谱呢,回来了奶奶收拾他。”
老爷子嘴角一扯,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外婆。
但见外婆神色如常,松了口气,眼神回转,正好看到罗秋抽动了一下的脸。
“小兔崽子!就数你会闯祸!你还敢笑?!老子看你是找打!”说着就要挥动手里的旱烟杆子。
罗夏见状立马上前,抱住老爷子的另一只手道:“爷爷别打哥哥屁股,哥哥他,他不是故意要笑的!”
老爷子作势要打的动作,一听这话哪还能停得下手,结结实实的三杆子抽在了罗秋的屁股上,快准狠的三杆子,直打的罗秋身体也随着这三下,抽动了三次。
无语的看了眼一旁的自家妹妹,小心眼儿啊!不就是无视了你的眼神吗,至于吗?
罗夏原本戏谑的脸色,看老爷子是真打,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爷爷别打了。”
这回倒是真的去拉了,拉的是老爷子拿烟杆子的手。
往常她经常这么干,老爷子也是笑着轻轻打哥哥,今天怎么还真下手了。
罗秋看到妹妹脸上像过山车一般的神色变换,心里默然道:“算了,原谅你了,谁叫我是你哥呢!”
从小到大,没少被这样修理过。跟妹妹置气,不至于!反正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
外婆和舅舅听到动静也忙上前阻止。
最后舅舅搬来小板凳,自然是最小的板凳。
以前只有一个,小小的,兄妹两一来都争着要,舅舅便又做了一个。
但现在两人都长大了,舅舅您一只手抓来两个小凳子,什么意思?
但见到老爷子是动了真火,两人也不敢多言,都搭着小凳子坐下,仰着头看着坐在院子上的老爷子、外婆和站一旁像个门神一样,火气还没散的舅舅。
活像两只小可怜!
一番闹腾,终于安静。
奶奶的声音从电话传来,“说说看,什么事。”
兄妹两对视一眼,罗夏撇了撇嘴,转过头去可怜巴巴的仰视着院子上,端正坐姿的外婆,往常这时候外婆都是会拉着她,安慰她。可今天并没有,外婆的神色也格外沉重。
眼见装可怜没用,罗夏挪了挪半悬的屁股,用手肘拐了拐自家哥哥,示意你来说。
罗秋刚挨了三下,屁股还是火辣辣的,现在挂坐在小小的板凳上,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接受到来自妹妹的暗示,深色无奈道:“我们宿舍有个同学叫叶肖羽bj来的,我们好奇他大老远来这里上学,就问起了他原因。”上方的人都在认真的听着,罗秋便一口气讲完了所有的经过。
之前就跟自家妹妹和李熠复盘过,现在再讲,思维还在,所以事情的经过,包括叶家人、高道士的话,都讲的清清楚楚。
舅舅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愤怒,变得复杂,看来这事不是高小尚故意为之,莫非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