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延上前一步,行礼后答道:“此事儿臣知之不多,无话要说。”
旼帝有些失望。
姜家是老三的助力,姜家做的那些事老三没道理不知道,他可以猜到,姜家做生意赚的钱肯定一大半都进了老三的口袋。但姜家的腌臜事既然抖落出来了,老三就应该表个态,要么干干脆脆护姜家到底,要么斥责姜家、保全一个正直的名声,可老三居然想置身事外。
单这一点,今天就是太子更胜一筹。
旼帝又看向程锋,他不知道现在程锋是不是已经偏向了太子,但这几次他也看出来了,程锋与太子的关系会更好一些。
当初是他抬起了夏隋侯府这把刀递到太子手里,但看到太子真的用了,他又觉得不舒爽。
程锋难道不该是他的刀么?
“既然如此……”旼帝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了决断。
“皇上,臣有话要说。”元荆舒跪到程锋身边,行礼道。
旼帝点头应允。
“皇上,臣这番话,不是以皇上的臣子的身份说的,而是以程锋的岳父的身份说的。程锋身手不凡、聪慧过人,只是不拘泥于常理,野性难驯。此事程锋固然有错,但臣作为一家之长,没有好好教导程锋也有错,臣想为程锋求情——恳请皇上莫罚太重。颂羊郡君身怀六甲,请皇上怜惜郡君,又看在程锋年纪小、经验少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元荆舒一番话说得诚恳又深情,听的人皆有些动容。
程锋更是如此,尽管这是他和夏隋侯早上出门时就商量好的,但真的听到夏隋侯的这番话,程锋还是忍不住为这份关怀而开心。
明明他的父亲另有其人,明明他的亲生父亲也在这里。
程锋用力闭紧发热的眼睛,低着的头埋得更低。
而旼帝又如何能拒绝呢?夏隋侯为程锋求情并不过分,且夏隋侯这把年纪了,他又怎么能让人一直跪着?
“侯爷的拳拳心意,朕体会到了。罢了,就念在颂羊郡君腹中孩子的份上,程锋罚俸三月,再打二十大板。”
这事就这样了结了。
于是程锋挨了二十个板子,被抬到了东宫。
“就这样?”林既玹克制着怒气,低呼道:“姜家怎么处理?他们包藏了凶犯,而如今凶犯还逍遥在外,父皇又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元朝珲对旼帝的偏心早就习以为常了,“应该会私下把老三叫过去,让他处理吧。”
林既玹明知道会这样,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喝了口茶冷静下来,才提起最初的话题:“要告诉羊哥儿吗?”
“太医说程锋伤得不重,只是用的药会让人睡得沉,估摸着再两个时辰就能醒了。”元荆舒也分外忧愁这件事,“等程锋醒了看他怎么打算吧。”
林既玹倒觉得程锋不会想瞒宋羊,可问题是怎么说,才不会让宋羊受到刺激?
“皇叔,不妨先派人回去跟婶婶说一声,让林大夫做好准备。”虽然这么说不吉利,但林既玹认为还是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也只能如此了。”元荆舒叹了口气,心里偷偷道:臭小子,赶紧醒吧,羊哥儿还等着你呢。
昏睡中的程锋不知道几人为他愁得要秃头,他正陷在一场奇怪的梦里。
他梦到了去年的七月。
他第五次在高云山祭奠家人,望着京城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下山回家的路上,他从大溪村西面路过。村里那户人见人恶的宋家要把自家双儿卖掉,那个双儿一头撞到树上,被半死不活地丢出来,正好丢到他脚边。
想着为先辈积德,程锋走过去,打算把人救下来。
宋家的人和赌场的人吵成一团,没有人管那个双儿的死活。程锋将人半抱起,手搭上对方的脉搏,很可惜,脉象几乎摸不到了。
程锋看着怀中的人茫然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双儿,心里有个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你……”
“我要死了……”怀中的人用很虚弱的声音说,他的眼已经涣散了,几息后,便彻底黯了下去。
“喂!醒醒!”程锋的心跳空了一拍。
“你谁啊你!”宋家的人忽然又冒出来,从程锋手里把那双儿扯过去,发现那双儿一点儿反应没有,还将人甩到地上,边打边骂:“小贱人!别装死!快起来!”
“够了!”程锋拦住他们,压抑着愤怒,“他已经死了!”
“……死了?”宋家的人像是碰到了瘟神,避之不及地退开几步:“真死了?”
“这小贱人死了,咱们拿什么抵债?!”
“真他么晦气!”
死了一个人,宋家却没有半点伤心,程锋冷漠地看着这家人又去跟赌场的人纠缠,有些同情那个被丢在一边、冰冷冷的双儿。
但是,是不是有哪儿不对?
程锋摁了摁太阳穴,还是去通知村长,让村长来处理这家人吧。
程锋朝村长家走,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忍不住回头。
那双儿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衣衫单薄,面黄肌瘦,往常他若是碰到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这会儿,他却无法轻易迈开脚步。
就像是……
就像是应该有谁要来,但那人却没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